家财(1 / 2)

骑射课程结束,克善带着丰厚的赏赐,在永璂依依不舍的目送之下离开皇宫。出得神武门,遇见几个同路的伴读,几人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态度亲密,与上午他刚进上书房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习惯了这种虚伪的克善丝毫不以为意,也微笑着颔首,一一回礼。这就是皇权的力量,可以一朝使人富贵,也可以一朝使人身死,全赖帝王的一句话罢了。爬上马车后,克善扶额喟叹。

“世子爷,这是今日皇上给您的赏赐吗?”前来接克善回将军府的驭夫看见堆了一车的华贵锦盒,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恩。莽古泰怎么没来?”克善轻应一声,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侍卫竟然没来。

“今日少爷和小姐邀格格去骑马,莽古泰大人不放心,跟着去保护格格了。”驭夫手握缰绳,边赶着马车边回答道。

“是吗。”克善似是而非的回应一声,闭眼,靠坐在车壁上养神。从端王府跟来的这两个奴才心里的主子只有新月,事事以新月为先,人又驽钝,见识浅薄,不堪大用。看来,他得抽空寻几个得用的人做自己的心腹,否则许多事都不方便。谁家世子出行只有一个驭夫全无随侍的?说出去都是一个笑话。

心里嗤笑,想到这逃难出来的极品姐弟和奴才,克善脑仁隐隐作痛。亏得现在他代替了原先的端王世子,否则,别说重振端王府,怕是不出两年,端王府这最后两人也得死绝。(您太有预见性了。)

抬手揉揉抽痛的额角,不小心触到怀里收着的药瓶,克善这才想着拿出来看看。

大约能容20毫升药液的瓶子非常小巧,整个瓶身由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雕琢而成,上面满满的用细如毛发的金丝嵌成一团团云纹,只一个瓶子就泽泽生辉,巧夺天工,不难看出瓶中的药液是如何珍贵。

克善审视着手里精致如工艺品般的药瓶,神色晦暗不明。他本来打算在上书房先观察适应一段时间,再寻找机会徐徐图之,却没想到第一天就在帝王面前露了脸。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下午那次,他明显感到帝王对他的特别关注,极有可能是专门冲着他去的。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表现博得了帝王的欣赏,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也许是因为自己突然大变的性情引得帝王好奇,让他起了探究之心,但无论是什么缘由,在帝王那里记了名总是好的。这个身体还小,只有12岁,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经营。

在克善兀自沉思的时候,马车也平稳的在将军府门前停住。因为上次太过隆重的迎接仪式受到了世子的呵斥,将军府众人行事都开始低调起来,只有一名管家带着两个小厮出来迎接。克善对这样简朴的接待阵容很满意,挥手示意两个小厮将赏赐物品搬进自己院里的库房,自己则转道去厨房拿了一瓶烈酒然后回房间。

进了房间,克善脱下身上做工精致华贵的青色长衫,换一身简单舒适的黑色常服,拿烈酒洗净手上的伤口,然后将紫色药瓶里的乳白色液体均匀涂抹到伤口上。药液一沁入绽开的皮肉,火辣辣的裂痕处一阵清凉。真是好药!克善舒适的微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找来一条干净的帕子将伤口包住,再替自己泡一杯浓茶,他这才悠然的坐下歇息,放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克善,克善,我们有事和你商量。”一口茶还未咽下,门外响起珞琳和骥远咋咋呼呼的声音,而后,房门被两人大力推开。

“你们进门前难道不知道敲门吗?万一主人正好不方便怎么办?”看见两人冒失的举动,克善不悦的皱眉。幸亏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否则又是一场风波。

“啊,不好意思,我们忘了。这不是因为有急事吗?”两人完全不懂看人脸色,丝毫没有察觉克善的不悦,手一摆就轻轻松松把这个话题带过了。

对这对迟钝又油盐不进的兄妹很无力,克善果断的没有再和他们纠结敲门的问题,大不了以后他进房栓门就是了,和这种人太过计较只会让自己内伤。“你们有什么急事?新月呢?不是说她和你们骑马去了吗?”

“我们刚回来。新月和阿玛还在马厩里给禄儿喂食,禄儿就是我阿玛的战马,是匹千里良驹。”兄妹两语气很自豪,不知不觉开始跑题。

“是吗?你们来找我就是跟我聊禄儿的?”克善握紧手里的茶杯,强自拿出几分耐心。

“不是。明天你别去上书房读书了,跟我们逛街去吧。”珞琳和骥远自动自觉的分别坐到克善左右,骥远搭住克善的小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口气。

“你们说的急事就是让我明天逃课跟你们去逛街?上书房的课是说不上就能不上的?”克善额角冒出个深深的十字。

“上书房的课能有你姐姐的生日重要吗?她一直以来都郁郁寡欢,趁着她明天生日,我们给她精心准备了礼物,想让她开心点,你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该出份力吗?为她请假一天有什么不可以?”骥远见克善脸色发冷,语气不善,终于察觉到他的不悦,愤愤不平的指责道。

“哦?上书房里,皇子阿哥们每日学习不缀,读书不止,除开元旦、端阳、中秋、万寿、自寿这五天,无一日休息。试问我一个小小的世子,姐姐过生日,我有什么资格请假不去?”克善被骥远的无知气笑了。

“这……你就那么无情?她是你的姐姐啊?过个生日,给她准备一份礼物都不行?你们今后只有彼此了,更应该互相关爱才是。若是我不说,恐怕你根本就不会记得新月生日吧!”骥远被克善驳的无话可说,转而用姐弟亲情说项。

虽然对这个便宜姐姐没有一点感情,但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克善听了骥远的话,沉吟半响后点头答应,“好吧。我身体未愈,皇上免了我半月的骑射课,明日申时你们在神武门等我,我下了学就跟你们去。如何?”

“太好了!其实是这样。我们本来都已经给新月选好了礼物,是一条特别定制的月牙形羊脂玉项链。本来跟老板说好收100两,结果昨天去拿的时候,老板说因为后面加了很多珍贵的材料进去,要再收180两手工材料费。我和珞琳总共才凑出来100两,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明天出门别忘了带足银票哦。那项链真的很好看,跟新月特别般配,你去了就知道。”珞琳和骥远仿佛害怕他反悔似地,将最终目的一口气说完,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看着两人远遁的背影,克善撇嘴,原来是叫他当冤大头去的。为了哄新月开心?她都十六七岁了,众人只知道她伤心难过,谁又看见了小小年纪的克善心里的彷徨和害怕呢?说是相依为命,新月却躲在自己的壳里顾影自怜,什么时候又想到他这个弟弟的需要呢?只时不时嘴里劝导几句‘你要好好学习,将来重振端王府’,这就是新月对克善的关心?这样的关心真是廉价的可以。

为死去的前身不值,克善心里发冷。想到明天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他才猛然忆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去马厩把新月格格叫来。”叫住一个路过房门的小丫头,克善面容严肃的下令。

“是,奴婢马上就去。”小丫头见世子爷面色不善,连忙惶恐的朝马厩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