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1 / 2)

乾隆在慈宁宫里掌掴了三位格格, 硬生生打了太后脸面,这让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太后感到挫败不已。

待帝王领着皇后几人离开,看着搂作一团互相安慰的永琪三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郁悴。今日慈宁宫里立威敲打的举动,不但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 反倒有些弄巧成拙了。

“好了, 崔嬷嬷, 带她们下去上药吧,永琪留下, 哀家有话同你说。”表情疲惫的扶额, 太后语气不耐的开口将小燕子和紫薇打发下去。

永琪闻言和小燕子难舍难分的惜别,又引得太后额角青筋直跳。

“你和小燕子之间是怎么回事儿?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太后还是不敢相信,她精心挑选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会做出那么离谱的举动。回来至今, 她一直坚定的认为那些传言都是居心叵测之人恶意的诽谤,必不是真的, 哪怕是真, 也不会那般不堪,那般夸张。

永琪却偏偏不如她的愿, 一脸情深不悔的点头,语气坚定,“是的, 皇玛嬷, 我和小燕子是真心相爱, 我要娶她做我的嫡福晋。”

太后按揉额角, 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表情不要显出狰狞。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不碍的,不碍的!只要她消失,永琪会好起来的。永琪可是她花了大力气培养起来的,文武双全,满人出生,又无母妃外家支持,与自己感情深厚,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决不能轻易弃了!

太后不断催眠了自己一会儿,这才睁眼,语气平静的说:“你也知道你皇阿玛最近对你不喜,若你将这事求到他面前,他必不会答应。你如今还是想办法赶紧领个重要的差事,在朝堂上展露一番头角,重新取得你皇阿玛的看重才好。他看重你了,自然对你的要求无有不应。”

乾隆的性格是典型的‘爱则欲之生,恨则欲之死’,这一点没有人比永琪更加清楚。因此,他略略一想,便觉太后的话极有道理。仿佛突然找到了人生方向,他慎重的应诺,并向太后保证:一定努力在乾隆面前争取一个差事,办好,让他刮目相看。

回京几月,将永琪弄出贝子府,劝导他,指点他,花了太后天大的功夫,她与永琪对话,从来没像今日这般轻松过。看着永琪表情雀跃而充满希冀的离开,太后垂眸,暗忖自己是否选错了人?为着一个低贱的女人疯魔至此,这真是她以往认识的那个隐形太子永琪吗?但事到临头,皇子阿哥们都大了,还有谁能供她重新选择?还有谁的出生能比永琪更加合适,没有依仗,只能向她靠拢?反复思量,太后最终又坚定了信念。

太后独自静坐半晌,一名行色匆匆的嬷嬷肃着脸进殿,恭敬的走到她身边回话:“启禀太后老佛爷,都打听清楚了。”

太后闻言挑眉,“哦?说说看。”

那名嬷嬷微微垂眸,不敢直视太后圣颜,语气恭敬的道:“这克善世子今日早朝刚刚被晋封为端郡王,朝中文武大臣竟无一人反对。他此去大小金川征战不是沾了十二阿哥的光,更不是因着皇上宠爱而被送去镀金的,全是凭着真本事。据说阿桂和傅恒大人经此一役后对他交口称赞。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奴婢目前还没打听清楚。”前朝的事,她们后宫之人想立马查问的一清二楚确实有些难度。

太后微微点头,自嘲的轻嗤一声:“是哀家武断了,以为他年岁小,即便有些聪明,也能耐不到哪儿去,谁知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他在慈宁宫的应对你们看见了吧?字字句句谦恭知礼,却偏偏逼的哀家退无可退!哼!有这样的人物在十二身边,永琪还有什么搞头?”自克善进宫以后,永璂便开始入了皇帝的眼,太后对这一点相当介怀。

那嬷嬷点头,阴沉着嗓音道:“太后不要着急,这端郡王再能耐,到底还是个孩子,咱们可以想办法离间他和十二阿哥的关系,然后把他拉拢过来。”

太后沉吟,对嬷嬷的建议不以为然。这样有心计有手段的人,即便是个孩子,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拉拢的,再加上皇上对他的宠爱,还是不要妄动他为好。她看出来了,皇上今日已经对她不满,明里暗里的帮着皇后一系,公然给她难看。

自回宫后,这后宫权柄乍然间被皇后收拢,再不见往日她哭着求着来寻她做主的场面,也不见令妃以宫务相询,暗地巴结讨好的场面,她一下真如一个垂暮老人般被闲置供养着,往日在潜邸时被打压制肘的不堪记忆再次浮上心头,令她情绪郁结,行事便激进偏颇了些,最近还是先稳稳为好,像克善这种刺儿头,还是不招惹为妙。

打定主意,太后摆手,语气严肃道:“离间之计可行,却不要从端郡王那方着手。十二是个傻的,让永琪随意寻他说些话便可。如今最紧要的事还是得想个法子除去那还珠格格。这个女人恁的有手段,竟引得永琪为她疯魔的不成样子,再继续下去,哀家半辈子的筹谋都要毁在她手上,你们寻个机会不着痕迹的将她除了。”

嬷嬷表情阴狠的应诺,沉吟半晌后犹犹豫豫的开口:“回太后,这几月里,皇后得了皇上支持,对后宫大力整顿了一番,咱们埋好的很多钉子都被她拔了,做这种事恐怕不比往日那般容易得手。”

太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微眯双瞳冷声道:“不打紧,左右永琪如今还在哀家掌控之内,你们慢慢寻机会就是了,只给哀家记住一点,行事小心为上,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

嬷嬷态度恭敬,连连点头应是,显是做这种阴私之事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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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克善回宫又过了三日,主要将领受封后,军中凡有军功者皆被犒赏了个遍,众兵士在心满意足中被有序的解散,遣回各自原先所在兵营。犒赏后剩下的战利品和财物被尽数上缴国库,看着瞬间充实了很多的库房,既打了胜仗又发了横财的乾隆心情大好,又正值元宵佳节之际,他立刻拍案决定,召开一场盛大的宴会,君臣同乐。

在异世的第一个春节是在行军路上度过的,因时间和条件的局限,军中并没有大肆庆祝,只草草吃了顿比较丰盛的年夜饭,如今乾隆补上一个盛大的元宵节,克善对此颇为期待。

细细抚平衣襟上的皱褶,将穿戴打理整齐,他披上乾隆新赐的银狐皮大氅,在吴书来的带领下往养心殿行去,准备与乾隆一起入宴。

“十二阿哥如今可到了养心殿了?”将大氅上的风帽拢到腮侧挡住扑面寒气,克善边走边转眼看向吴书来问道。

“回小郡王,奴才出来之前皇上已经派人去叫了,这会儿应该到了。”吴书来瞥见郡王被寒风吹拂的嫣红的脸蛋,轮廓精致完美的五官,波光潋滟的双瞳,一时看傻了眼,语气略微不自然的回答道。

哎哟喂,小郡王真是越看越好看,今日配上这银白的大氅,恁的是俊逸非凡,迷死人不偿命啊!难怪万岁爷对他会起那种心思。话说人无完人这话还真有道理,哪怕这小郡王长的再好,脑子再聪明,可迟钝这一点真是没得治了。万岁爷对他那么爱宠他都没感觉,咱家这大内第一总管不被派去接十二阿哥,反倒被派来接他,他竟也没觉着奇怪,万岁爷命苦啊!对上这样的人,有的熬了!

两人一个赏景,一个腹诽,徐徐走近养心殿,远远便看见永璂带着一名侍从,满脸期待的站在养心殿前的转角处等待。

“克善,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咱两一块儿进去吧。”永璂一上来便拉住克善衣袖,上下晃动。虽然这孩子最近成熟了不少,可在克善面前,还是会不自觉露出最本来的面目,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态度。

克善对他的亲近很受用,拍拍他肩膀戏谑道:“来了便先进去,等我做什么?当心受凉。”亲昵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相携走进大殿,见到整装肃穆等着两人的乾隆,连忙跪下行礼。

乾隆神色莫测的盯视永璂刚刚拉住克善衣袖的手,半晌后方才扬扬下巴,示意两人起身。

“你如今已领了差事,算是个大人了,行事该更加稳重才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到底没忍住内心的不虞,乾隆语气尽量保持平淡的训诫了永璂几句。

他对克善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莫说克善被别人碰触,哪怕是言语上的冒犯,他也无法忍受。

乾隆训诫的理由冠冕堂皇,两人没有察觉不对,俱都敛容应诺,表示认错。

吴书来默默捂脸。自从他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捂脸这动作他做的越来越纯熟了。

乾隆见两人乖顺的认错,满意的颔首,先一步走到前面,带两人去保和殿参加宴会。

受邀而来的众大臣看见帝王相携两名少年入殿,齐齐跪下行礼的同时,脑袋高速运转起来。

这种大型国宴,皇上独独带了十二阿哥和端郡王进殿,重视之情太过明显了。这两人一个是中宫嫡子,最近频频领差,跟随刘统勋大人学习政务,储君之位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一个是朝廷新贵,大小金川一战成名,少年得意,以13岁稚龄晋封郡王,之前又是十二阿哥的伴读……看来,这朝堂的风向要彻底变了!

心中猜度不定,众大臣对两人更加关注。

永璂和克善才不管别人心思如何,在乾隆的示意下,表情淡然的行到自己位置上落座。因为没有册立储君,永璂按排行坐在最末,紧挨着他的便是宗室们的位置,宫人们猜度帝王心思,特意将两人座位安置在一起。

乾隆眼睁睁看着两人表情愉悦的坐到一块儿,目测一下克善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再转眼朝文武大臣之首刘统勋和阿桂的位置看去,垂眸沉吟:果然,唯有飞的越高,克善才会离他越近。怎么办?他已经没有耐心一点点等待下去了。

握拳,克制住内心突然暴涨的不耐,他抿唇,调整一番情绪后简短的说了几句祝词,而后宣布开宴。

既是君臣同乐,又以犒劳武将为主题,宴中也不太注重规矩,武将们齐齐站起,先敬御座上的帝王一杯,而后传杯换盏,将宴席气氛推向高·潮。

半年来同吃同住,克善已经与这群将领很是熟悉,再加之他性格跌宕不羁,与温雅的外表完全相反,很得众人喜欢,一时间,来与他共饮者不计其数,再加上身旁有一个疑似未来储君的十二阿哥坐镇,前来敬酒的人更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