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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范遥跨进叶燃独居……名义上独居的小院时,心如止水。
绝对不像杨左使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么鲜衣美饰,招摇过市。
不过这一天下来,打打杀杀又跑东跑西的,身上总难免有些不雅的气味,沐浴更衣以示尊重那是必须的。
所以他进门的时候,叶燃还是有些诧异地跟系统说,“范遥这沐浴露的味儿……还挺好闻的啊,你能分析出成分比例来么?”有点儿像雨后松柏,被山风吹落枝叶上的水滴,那种清冽而温柔的味道。
系统小能手一秒钟就给出了贴心回答,“成分比例马上就能出来,但涉及原材料的提炼拼配手法,可能需要时间再多点……燃燃你靠他近点,我能采取的样本更多些。”
这还不容易么,本来叫范遥过来,就是要给他“金针拔毒”的。
叶燃让范遥在面前坐了,又跟他解释了他体内经脉的毒质问题,果然便看他虽是双眉微皱,却没有惊讶之情,显然是早就知情了的。
她虽然略微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持续给范遥这样的高手下毒十余年而不被打死,但倒也没有一定要把属下的隐私全都挖根刨底出来的控制欲。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黛绮丝这个铁憨憨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祖宗八代的历史都倒给她听的。
所以叶燃只停了一停,就准备跟范遥说治疗方案,就被范遥陡然起身行礼的动作打断了。
“教主,我……”范遥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系统悄悄剧透,“燃燃,他心跳一百八!我怀疑是窦性心动过速!”
叶燃都吓了一跳,“该不是先天性心脏病吧?硝酸甘油片咱们且造不出来,速效救心丸你先给我预备着。”
系统好久没这么有存在感了,遂兴冲冲应了,又叫道:“燃燃你快摸他一下,我帮他做个健康检查。”
系统的健康检查是个好功能,无奈一定要皮肤接触才能进行。
叶燃顿了顿,打量范右使浑身上下衣服穿得正正经经,不像杨逍的衣服领子敞得几乎连锁骨都能看见,遂只好做礼贤下士状,握着手腕把他扶了起来。
范遥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扛不住她一扶之力,不管原本是怎么想的,也只好借势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启禀教主,范某一身武功俱来自西域白驼山。”
哦……
难怪刚才心跳一百八了,原来是紧张的。
白驼山是西域的老牌势力,在南宋末年由当时的五绝之一西毒欧阳锋创立。
即便在蒙元大军铁蹄横扫西域诸国的时候,白驼山也依然牢牢地掌控着丝绸之路上的交通要道,富可敌国。
其后西域这方虽然陆续有昆仑派、金刚门等门派崛起,分了一杯羹去,但大头始终还在白驼山手上。
直到明教被迫西迁至昆仑山。
本土霸者对战外来势力,后者大胜,自此取代了白驼山原本的位置,经营至今,远较当年更为兴盛。
范遥此时也不过二十来岁,算算年纪,是不可能参加过那场大战的,那就只可能是……
“你是白驼山遗孤?”那岂不是该姓“欧阳”么。
范遥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本也是行事果决之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同叶燃坦白自己武功来路,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于是一五一十地都交待了出来。
他少年时偶得极大机缘,误打误撞地进了白驼山一脉的宗门秘籍存放之地,那秘籍中提到一种功力倍增之法,就是每日吞服极微量的毒物,随后运功化去,过程虽然痛苦,但内力增长速度远较旁人为快。
那时他年少气盛,处处想压人一头,哪里还顾得上后患,自然是先练了再说,到如今也有十来年了,反噬尚不曾到来,日常行功之间虽偶有异感,却也并无妨碍。
白日里他故意对叶燃自曝其短,为的其实,其实是……
叶燃看范遥面色凝重,一派端肃,遂随口同他说笑道:“白天黛绮丝说你来投诚……倒难得有了几分眼光。”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却是肯定而非疑问,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听得范遥心头一凛,立时又要站起来,却只觉肩头一沉,已被叶燃按了回去。
范遥的心思她看得十分明白。
人人皆知明教举事在即,他身为光明右使,当然要赶在建功立业之前,先把身份来历在她这里过个明路,免得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被人抓住这一点攻讦。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并不值得多做计较。
她也不去问范遥为什么之前这么多年不曾向阳顶天交底,而是留到此时才向自己交了投名状,人非圣贤,孰能毫无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