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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昭一向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的人,虽然也会间歇性想很多,但想通了也就过去了。
其实暗恋也挺好,就如同正当好的青春,一切都为时尚早,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明天似乎遥不可及,却又充满无限可能,可以怀揣很多美好的期许猜测和憧憬。
易时除了自习课偶尔不在教室,又恢复到了像以前一样正常上课的作息。
高二这一年要把高三的课程赶完,期中考试那一周像是放了个小长假,之后每天的课都安排得又满又紧,各科作业试卷没几天就能积起厚厚一卷,紧凑得不给人任何空闲的时间。
贺昭明明每天都很有很多事做,可还是觉得自己很悠哉,心理上的悠哉,忙忙碌碌中间可以抽出时间偷看心上人的那种悠哉。
这种心情好像在捉迷藏,把所有微细的心思都狡黠地藏起来,不动声色地喜欢着一个人却不邀功请赏,不希望对方捕捉到痕迹,更不希望对方忽视自己的存在。
贺昭这一情窦初开的少年时常忍不住招惹易时,挨挨蹭蹭,故意说些有的没的引起他的注意,但当易时真的皱起眉,他又赶紧认怂道歉哄人,他怕招易时烦。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这点恶趣味,但又乐在其中。
最后一节晚自习,贺昭托腮盯着认真神态专注写题的易时,看了半天,从抽屉里摸出了一颗棒棒糖,撕下糖纸,塞进嘴里,继续看。
“写完了?”他的目光毫无掩饰,易时早就察觉到了,见他半天不收敛,忍不住出声。
“写完啦。”贺昭把物理卷子推给他看。
易时把他写满的卷子拿了过去,检查了一会儿,放回他面前:“进步了。”
贺昭心情很好地弯了弯眼睛,倒是没有继续盯着易时看,低头开始捣鼓手机。伪装成刚刚看易时只是为了等他写完作业,检查他的卷子。
他时常心血来潮,也擅长粉饰太平。
晚自习下课,易时有事去办公室,贺昭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等他。
朱叶儿走了过来,小声说:“出去聊会儿吗?”
贺昭闻言收起手机,爽快应道:“好啊。”
两人没有走远,就走到教室外面的大阳台,那儿的窗户没有关紧,留着一道缝,有一丝风吹了进来。
高三的住宿生要上第三节晚自习,此时响起了上课铃声,楼上窸窸窣窣归于平静。
“怎么突然想找我聊天啦?”贺昭随意把胳膊搭在窗台,先开了口。
其实两个人没有特别熟,这样一对一的聊天很容易尴尬,但贺昭的语气很自在熟稔。似乎只要他愿意,他总能和人相处得轻松。
“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哥哥。”朱叶儿斟酌着开口,“我暗恋过他好长时间,其实长得不是很像,但是他跟你一样很爱笑。”
“小时候?看不出来你还挺早熟啊?”贺昭声音里带着笑意。
“是啊,早熟得不正常。我妈妈是个很能干很善良的女人,可能因为她不够漂亮,可能因为她不够温柔,也可能因为她看男人的眼光不好,她没有好运气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朱叶儿看着窗户外面,雨已经停了,但是外面的玻璃时不时划下一道道水痕,“她嫁了三次,被骗了三次,我生父也是卷着钱跑的其中一个。我从小连我爸的面都没见过,却有些恋父情结。我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异性,小学暗恋邻居大哥哥,初中暗恋同学的爸爸,高中暗恋老师。”
“也没有不正常吧?挺正常的啊,据我所知,一半的男生在幼儿园的时候都喜欢过漂亮老师呢。”贺昭说,“暗恋又不犯法。”
“你人真好,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人很好,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朱叶儿笑了笑,笑容有一点儿苍白,“但是有时候也没那么准,我把我喜欢老师的事告诉了一个好朋友,我很信任她。后来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包括老师,你可能想象不到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有多大,我因为这件事得了抑郁症,休学了一年,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
贺昭怔了怔,他从罗浩那儿听说了朱叶儿得过抑郁症的事,却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事。
他皱起眉:“太过分了吧?”
女孩的心意本就柔和娇嫩,这个年纪的女孩薄得像一张纸,有着敏感的神经和易碎的自尊。明明是偷偷藏着的隐秘心事,却被别人翻出来曝晒反复践踏。
“是很过分,可人性就是这样,很难分清善恶,我是谁怎么样都不重要,我只是他们好奇非议津津乐道的对象。”朱叶儿缓慢地看着他,目光平静,“所以在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情况下,每个人都要好好隐藏和保护自己。”
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贺昭下意识站直了一点儿,他好像猜到朱叶儿为什么找他聊聊了。
“如果我说错了,希望你别介意。”朱叶儿没有制造悬念,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易时?”
卧槽。
对着易时以外的人,贺昭有惊讶,有被戳中心事的羞赧,但是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很明显吗?”
“还好,看不太出来,可能我比较敏感。”朱叶儿说。
她休学了一年,年龄比身边的同学要大一两岁,再加上她本身比较早熟细腻,有时候会注意到身边的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贺昭却出乎预料地对这一点感兴趣:“你是不是很容易看出来谁喜欢谁啊?”
朱叶儿想了想:“十几岁的年纪吧,除了有明显超乎寻常的心理增龄可以克制自己的,其他人见到心仪对象多多少少都有些躁动和不安分。”
像她这样不怎么表露自己却爱观察人的存在,很容易注意到。
“那……你觉得易时喜欢我吗?”贺昭问。
贺昭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儿羞涩,更多的是毫无矫饰的坦率,直接得让朱叶儿有一丝诧异和晃神。
似乎她特地来提醒贺昭完全是多此一举。
贺昭或许敏感,但不脆弱。
少年听了她所有的话,却仍只一心关心喜欢的人。他此刻神色有点儿骄矜,却是一眼见底的天真赤诚。
正当少年,无畏勇敢,不是逞强斗狠的勇敢,而是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有一股倔强。
“易时应该是属于有着明显超乎寻常的心理增龄,可以克制自己的那一类人。”看见贺昭这样,莫名地连带着朱叶儿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她笑着说,“不过,他对你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