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想也是。虽说有很多医学奇迹,比如绝症病人突然康复一类的报道,但这种几率也很小,如果突然之间,一大批人的不治之症都集体痊愈,确实会引起很大的轰动。难道,我就这么置之不理?若没有能力倒也罢了,倘若有这个能力,却不伸手帮一把,我实在觉得有些良心不安,想起那一群努力挣扎在最底层的弟妹们,我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才行。谭刃原本已经穿上外套打算走了,但听我说完后,直接把外套一脱,躺在沙发上,拿出了平板开始继续炒股。我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不一会儿,周玄业回来了,还是他脑袋好使,听我一说这情况,便出了个主意。需要救治的人一共是十一个,年龄都在三岁到十一岁之间,有男有女,其中三岁至五岁的有六个,这个年龄段,都处于最容易被领养的阶段。周玄业说,先试一试我的血有没有用,如果对他们有效,那就先从小的开始,一个个来。周玄业手头上有很多资料,都是这两年人口走失客户的资料,其中有很多小孩子走失后,其实都是出了意外身亡,因此有很多需要领养的客户。我们到时候可以联系他们,有周玄业出面,只要有领养需求的客户,基本不会拒绝。他道:“这事儿不能急,得一个个来,这也算是一桩善事,我还是很支持的。走,先去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我大喜,周玄业这人实在是太靠谱了,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不管多糟糕的情况,总能想出对策来。我朝谭刃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他瞧见了,气的脸都黑了,说:“你们两个就胡闹吧,出了事看你们怎么收拾烂摊子。”说完就抱着自己的平板回屋了,显然不打算加入我们。我和周玄业当下收拾了东西,驾车去了福利院,在做善事这方面,周玄业的积极性也是很高的。到了福利院时,正好是午饭时间,我和院长寒暄几句,便留着一起吃午饭。食堂里负责午饭的护工我认识,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了,我叫她刘阿姨。她见了我也挺高兴,一边跟我闲聊,一边给其余人打饭。我瞅准这个机会,便说要帮忙。以前帮她干活是常态,她也不拒绝,到最后见插不上手,便离开了。我目光扫了一圈,便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是个三岁的,耳朵听不见的小男孩儿,长得粉雕玉琢,很是机灵,如果能恢复听力,被领养的几率非常大。这会儿他正好来排队打饭,我给他打好饭,便给周玄业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接过饭勺给其余人打饭,我则端着打好饭菜的碗,跟着那小孩儿一起坐在了饭桌上。他还是个小孩儿,来的晚,跟我自然是不熟的,非常腼腆的盯着我手里的碗,不太好意思的比划着。我自然懂的他的意思,这小鬼是让我把饭碗给他。我没搭理,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的用刀片割了个小伤口,将血滴到了黑乎乎的榨菜里。大约滴了十来滴,我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装作听懂的模样,将饭碗还给了他。这小孩儿才松了口气,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拿眼睛瞟我,似乎担心我会再去抢他的碗。片刻后,周玄业打完饭,端了个碗坐到我旁边,两人一起吃,他道:“这里条件太简陋了。”“民间的福利机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道:“傅家好像每年都有注资?”我点了点头,好心情有些被破坏了,一边观察着对面小孩的动静,一边回道:“嗯,而且还是大老板。”之前在拍卖会所时,傅楠那王八蛋就借此对我冷嘲热讽过。但没办法,傅家确实是这家福利院最大的注资商,八成是缺德事做多了,想给自己做些善事积德。周玄业笑了笑,道:“他们不缺钱,既然如此,你让他们多做些投资,也算是给你自己积德了。”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说我不太想和傅家的人扯上关系,但傅家那俩父子,实在把我坑的不轻。如果不是他们暗算我,把狐仙推到我身上来,周玄业等人,又怎么会去羽门,惹出那么多事了。如今落得我成了唐僧肉,整日里东躲西藏,出门就跟防色狼的大姑娘一样,实在窝囊。这笔账,总得找他们讨一讨,与其便宜了他们,不如把他们赚的那些黑心钱多敲诈一些出来,帮一帮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我立刻点头,道:“晚上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不过,他们要是不卖我这个面子怎么办?”周玄业道:“对于傅家来说,这些只是小钱,只要你能一直束缚住狐仙,他们是不会亏待你的。傅老头,估计还指望着你早点生个孩子,好完成和狐仙的三代之约呢。”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我心里的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道:“不可能,他们害我可以,但别想再害无辜的人,只要狐仙还在,我是不会要孩子的。”周玄业想了想,道:“只怕由不得你,傅家不靠你传宗接代,也不重视你的子嗣,但傅楠的子嗣不可能不重视。你不要孩子,他们就不敢要第三代人,傅家不可能断后,所以,在合适的时间里,他们肯定会让你生孩子的。”我被气乐了,道:“周哥,生孩子这事儿还能逼?”周玄业慢悠悠的喝了口汤,道:“给你下点儿药,送一个光溜溜的美人儿到你床上,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他这话差点儿没把我气死,说真的,我想了想,以傅老头维护傅楠的心思,再加上傅楠那小子本身就心狠手辣,必要时刻,这种事儿是绝对做的出来的。“所以……”周玄业竖起来一根手指,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把狐仙给送出去。如果送不出去,傅家的人,就会像吸血虫一样,慢慢的,榨干你所有存在的价值。天顾,我的能力有限,如果傅家的人真的下了狠心,恐怕我和师兄也不能帮你啊。”原本是说笑的,但这会儿,周玄业的声音已经真切的担忧起来,面露忧色。我觉得过意不去,道:“周哥,你和老板已经帮我够多了,别为我操心了。他们要真丧心病狂到这份儿上,大不了鱼死网破!”周玄业微微摇头,道:“你的命,是我用三坛降神术,拿自己的阳寿换来的,我不操心谁操心,你要是轻易就被人害死,那我这阳寿损的也太不值了。”说完,罢了罢手,示意结束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我只能闭嘴,低头吃饭,脑子里,却想起了傅家那对父子,想起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父慈子孝的场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恶心,真他妈的恶心。傅老头子真的爱傅楠吗?不一定。如果傅楠生下来身体和傅安一样脆弱,恐怕也是个被抛弃的下场吧?他爱傅楠,不过是爱傅楠的所能给傅家带来的利益罢了。亲情真的是无私的吗?我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但我自己的家庭告诉我,不是无私的。就连傅楠,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亲情。傅老爷子是爱的这个儿子本身,还是爱他给傅家带来的利益,爱他的光宗耀祖,谁能说的清楚呢?而我和傅安,我们注定是得不到那些东西的。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是你无论如何拼命努力,也难以得到的。于我是如此,于傅安也是如此。正想着,嘈杂的饭堂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声音是我对面那个小孩儿发出来的,我一直在观察着他,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痛苦和惊恐,嘴里发出非常尖锐的叫声,碗里还剩下的带着菜汤的米饭,也全部倒在了地上。我吓了一跳,心说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血不仅没有救他,反而还有毒?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想,是因为他现在的表情真的很痛苦,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中了毒,倒在地上挣扎的配角一样。他现在虽然没有挣扎,但那痛苦的神情,刺耳的尖叫,还有不停挠着桌子的指甲,无一不再显示着一个信息: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