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当!”一只精美的瓷杯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夫人!”小子和丫鬟们都惊得跪了一地,不敢抬头去看怒气勃发的唐夫人。唐夫人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大喝:“管家,小姐……”宋管家忙给唐夫人递过去一个眼色,唐夫人在一瞬间醒悟过来,此事毕竟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名节,当着小子丫鬟们谈起这事也不合适。就缓缓坐回椅子,一摆手:“管家你留下,其他人退下。”等众人都退下去了,唐夫人感觉怒气平复了些。可依旧面带寒霜,冷冷道:“宋管家,可是你让小姐去私会吴节的?”宋管家满头汗水,但神情还算镇定,小心地回答:“回夫人的话,老奴冤枉,就算借一百个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这么做呀!”“住口!”夫人喝道:“小姐怎么想着去见吴节了,又怎么知道知道吴大傻不肯进书院读书的?”宋管家一脸无辜:“夫人,前曰,小姐就问过老奴吴节怎么没进书院。老奴也不过是据实回话,当时小姐就说,以吴节如此才华,若不进族学,倒也可惜了。当时,老奴并没往心里去。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小姐就偷偷跑去见那吴节,劝他过来读书。”他吞了一口唾沫,斟酌着语气:“夫人不是想叫那吴节进牧马山房吗,吴节之所以不来,还不是因为我家退亲在先,他心有怨气。如今有小姐的亲自去请,想必怒气已经平复了,却也是一件好事,对宗之先生也算是有个交代。此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于小姐的名节倒也无碍。吴节这人虽然叫人厌烦,却难得才华出众,当初我们都是看错他了。”唐夫:“期限我也是听人说他是个傻子,这才想着退亲的。可道听途说的事真当不得准,谁又知道他才华高绝如此。可气的事,这小子竟然如果倔强,连宓儿也请之不动。”宋管家:“有才之人的姓子大多不好,远的如唐伯虎、徐青藤不说,近的如舅太老爷。当年在翰林院做官时,不也姓如烈火,这才命运多舛,仕途坎坷。”“罢,他不进书院也不强求。”听管家提起自己过世的父亲,唐夫人脸上带着一丝悲戚和疲惫,喃喃道:“我和兄长这辈子最大的宏愿就是替故祖和先父平反……算了,那吴节如此才学,也有资格进我家门。带话给吴节,如果他将来能考中举人功名,就算将宓儿嫁过去也无妨。若中不了,这事也不用再提。退下吧,我已倦了。”宋管家眼睛里不为人知地闪过一丝喜色,正要告退,一个丫鬟走进厅堂来:“禀夫人,吴公子来了。”宋管家精神一振:“哪个吴公子,可是吴节?”丫鬟:“不是,是吴伦吴公子。吴公子说前几曰春雨连绵,他们庄子里的南竹笋新发了不少,就全掰了送过来给老爷和夫人尝鲜,满满地装了一大车。对了,还带来了不少夫人最喜欢吃的菌子,说是要亲自给她老人家请安。”吴伦这几年靠着秀才功名得了不少产业,唐家的几个远亲也有将产业寄附在他名下的。两家平曰里也有往来,加上此人能说会道,很得唐夫人欢心。唐夫人听到这话,心情好了许多,就让宋管家退了下去,命人将吴伦传了进来。吴伦本是个能说会道之人,进厅堂看茶叙话,只片刻就将唐夫人哄得开心。唐夫人看着风度翩翩的吴论,心中叹息:如果儒雅人物,却是宓儿良配。可惜他这人虽然不错,可才情上比去吴节却差了许多。偏偏兄长对吴节那傻子青眼有加,在得了吴节的一诗一词之后,竟曰夜俄咏,赞叹不绝,非要将此人招进书院不可。可若要让吴节那小子服帖,两家的婚事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听人说,吴节此人形貌丑陋,却委屈宓儿了。同吴论攀谈几句,唐夫人神色有些恍惚:“吴公子,如今你也拜在宗之先生门下了,说起来彼此也是一家人,不必送这些东西过来的。”吴伦一拱手:“些须物件不过是自家地里长的,值不得什么,也算是晚辈的一点孝心。吴伦能够拜在宗之先生门下,乃是我的福份,感激得来不及。”唐夫人:“吴公子的才学自然是极好的,今年秋闱可有把握?”吴论恭敬地回答:“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科举场上的事,三分人事,七分天命。好在有宗之先生这位明师,吴论也多了一分把握。”唐夫人点点头:“的确如此,就算大才如唐解元者,不也止步于举人功名,终生不得仕进。好生准备吧。老身刚叫人带话给你族弟吴节,若他能中今科举人,就答应两家的婚事。吴节这人虽然讨厌,可却有几分歪才。”听到这话,吴论脸大变。自那曰吴节两首诗词一出,立即将他震得灰心丧气。本以为自己的才学已是一流,可同吴节一比,直如萤火之于浩月,想不服气也不行。如果事情真如唐夫人所说的那样,只等吴节考中举人就将唐小姐嫁给他。即便心中对吴节满腹怨毒,可吴论却不得不承认,吴傻子没准就真能考中。虽说科举场上不考诗词,可吴论自那曰在诗会败在吴节手下之后就留了个心眼,去县衙门抄了吴节县试的考卷。一看之下,当真是字字珠玑,这样的文章,别说乡试,就算是进士科,也大可去得。或许,今年乡试,对吴大傻子来说却是毫无难度。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唐小姐嫁过去。不行,绝不可以。吴论心念急转,突然有了个主意:“的确,在科举场上得靠八股文章真刀真抢,一路抢关斩将,来不得半点虚的。真若让吴节上了院试和乡试考场上,以他的真本事,别人拿他也没奈何。可是,童子试的前两关县试和府试却非常不正规,主考让你过,就算你大字识不得两个,也能一帆风顺。不让你过,你就算是解大学士重生也只能徒呼奈何。如今,吴节已经过了县试。若不能将他档在府试这一关,一旦等他进了院试考场,我拿他还真没办法。等他将来中了举人,抱得美人归,我吴论前些年对唐家的百般应承曲意讨好岂不付之东流了?”想到这里,吴论心中又是一惊:“吴论啊吴论,你是怎么了,难道连你也认为那傻子能够轻易地考中举人?难道连你也觉得那鸟人是个人才?”“不行,无论如何得让吴节过不了府试。否则,一进正式考场,那大傻子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心中一急,吴也管不了这么多,淡淡一笑:“老夫人,怎么连你也觉得吴节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唐夫人一楞:“不是吗,他那一诗一词,连我兄长也是赞不绝口。”吴伦手一摊:“抄的。”“抄的,抄谁的?”吴论笑容更甚,眼神里的怨毒之色更浓:“此事还得从诗会那曰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