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依然在深蓝的上层燃烧着,自中部以上,就是深蓝本身所属法师和战士的居处和工作地点,下半部分则开放给各类來深蓝进修或是谋生的人,所以上半部尽量打得烈火弥漫,下半部分却很平静,因为那不是他们的战争,上百名强大的灰羽翼人扼守在中部的分界线处,只要不越界,它们就不会攻击。虚骸是非常了解深蓝的,也深知深蓝的弱点,一个小小的举措和声明,就把深蓝一分为二,失去了外部法师们的支持,深蓝本身的魔导师和武士们可不是虚骸和提亚马特的对手。深蓝的武力其实非但不弱,反而异常强大,否则也不能堵住极地大陆的一条南下通道,极地大陆上,以灰矮人,兽人、冰原巨人和地穴侏儒等种族组成的灰色王庭可是诺兰德三大异族帝国之一,但是深蓝武士一大半其实系于苏海伦身上,一小半则是太初、要离、虚骸这些学生,大魔导师、法师和武士们,实际上只相当于维持深蓝日常治安和秩序的力量而已,真要对外战争,大魔导师们也只是起些辅助的力量,近來只是在李察的帮助和金币支持下,大量深蓝普通的法师们才开始发挥作用。李察以构装和位面战争起家,自然对战争极为重视,而传奇法师却越來越喜欢靠自己去打打杀杀,平时连太初这样的学生都不愿意带,嫌带上了累赘,因此此次苏海伦沉睡不起,深蓝武力也就大打折扣,李察虽然送來了三名法师杀手,其后又补充了整整五十名构装骑士,对付一名普通的传奇法师都足够了,可是他却沒想到除了虚骸,來的还有提亚马特。再上一层,就是苏海伦的大殿了,虚骸在踏上阶梯之前,最后犹豫了一瞬,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无法回头,他抬头,目光穿透重重障碍,似乎看到了盘踞在殿顶的提亚马特。透过破损的外墙,虚骸忽然看到浑身燃火的太初飞过,艰难向上飞着,继续向殿顶飞去,显然是要再去找提亚马特决一死战,他显然受创极重,已无力熄灭身上的龙焰,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虚骸,只是一心向殿顶飞去。虚骸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太初的种族和血脉,知道太初天然就拥有超过千年的生命,现在的太初,还不到一百岁,但太初不是不死的,相反,提亚马特的龙焰正是他这个种族的克星,太初还有大把青春,还有广阔前途,居然明知必死,还要冲上深蓝之顶。此时此刻,虚骸竟有些动摇,想要和太初并肩冲上殿顶,去找提亚马特决一死战,让这头巨龙为自己对苏海伦的野心和侮辱付出代价。传奇法师就是再落魄,也轮不到提亚马特來宣示主权。但是虚骸又向上层望去,眼中的渴望终于压倒了一切,迈出了无比沉重的一步,深蓝每层都很高大,可是拾级而上,普通人也只需要一分钟就能爬一层,所以在虚骸心中,一步迈出,寝殿大门就已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原本心中隐约的希望,却是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每当要见到传奇法师时,总是这么让人忐忑与期待并存。虚骸伸手轻轻一按,寝殿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出现在眼前的又是翡翠梦境,多少年來从沒有变过。虚骸心中莫名一松,迈步走进大殿,随着他的脚步,翡翠梦境中的森林、河流、草地等等美景一一化为融蜡,然后渐渐消失,在虚骸身后,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殿堂,当他走到一半时,前方的景色忽然变了。森林变成了灰黑色的石针林,草地化为荒芜龟裂的大地,河流则是道道横过大地的深深伤口,天空换成了翻涌不定的各种灰色,让人根本看不清那究竟是不是真实的空间,美丽如童话的翡翠梦境就在这一刻变为全无生机的绝望高原。虚骸的脚步再也落不下去了。他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进入大殿时,苏海伦曾经对他说过,在这里看到的景象会随着每个人心境的不同而变化,这里即是真实,也是虚幻,认为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我的心……已经变了吗。”虚骸这样问着自己。这一刻,他不亚于经历着最残酷的刑罚。但虚骸的眼神转眼间就变得坚硬而炽热,轻声说:“老师,我会比任何人都能够给你幸福,。”这象是誓言,又象是一句自我催眠,让虚骸终于走进苏海伦沉眠的地方,也看到了依然躺在石台上的传奇法师。苏海伦的寝殿依然满目疮痍,上一次歼星之雷肆虐的痕迹都还存在,虚骸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面十字形的奇异盾牌,挡在身前,这面传奇盾牌最大的专长就是阻挡雷性攻击,虚骸希望能够以此抵挡苏海伦的歼星之雷,只要让他走到石台前,切掉那缕金发,就算大功告成。那缕金毛又从散落的金发中钻了出來,傲然盯着虚骸,仿佛不明白这个手下败将怎么又有胆子出现了,它似乎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挥出一个美丽水泡,缓缓向虚骸飘去,看來经过上次的教训,金毛已经变得小心多了,再不想造成过大的破坏。虚骸死死盯着那颗蓝色水泡,用盾牌护住全身。水泡触上盾牌,立刻破裂,里面一汪湛蓝的电浆倾泻而出,浇在盾牌上,顿时蓝色电光覆盖了十米范围。威力恐怖的蓝电肆虐了几十秒,才渐渐消失,金毛和虚骸都关注着那面盾牌,电光过后,盾面上出现了一道焦痕,看來还是受到损伤,可是损伤并不严重。殿中气氛陡然凝重!无论金毛还是虚骸,都已看出这面盾牌肯定可以支撑到虚骸冲到苏海伦身边。虚骸霍然抬头,盯死了金毛,眼中闪过炽热之极的火焰,身形一闪,拉出无数残影,就向石台扑來。金毛也在瞬间摇动,这次不再是吐出颗颗水泡,而是直接喷吐出大片蓝色电浆。虚骸持盾在前,在蓝色电浆的海洋中逆流而上,强行向石台冲击,盾牌表面在龟裂、崩解,但是完全可以支持到虚骸冲到石台之前。然而,就在这一时刻,虚骸却听到了喀的一声轻响。这是奇异的声音,有些象金属折弯,也有些象岩石在风化龟裂,但虚骸却知道,这些都不是,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声轻响,却被虚骸的耳朵完全捕捉,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大殿、这处空间内,绝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声音。还沒等虚骸的意识转过來,耳边就又听到喀嚓一声轻响,这一次象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然后刮掉了上面的大片锈迹。虚骸顾不得周围翻涌的电浆,停步不前,他手中的十字盾已经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再过几秒钟就会解体,这是生与死之间的几秒钟,但是虚骸已经顾不上去争取,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异响出现的源头,那是传奇法师的脖颈。那缕金发不知何时停止喷吐电浆,悄悄伏到了其它金发里面,蓝色电浆迅速减弱,但虚骸呆呆站着,并沒有抓住如此明显的机会。十字盾悄然解体,蓝色电浆也已消失,殿堂内还残余着恐怖的高热,原本极为坚硬的地面则在电浆的肆虐下变得如沼泽一样柔软,不时有成串的泡沫冒上,苏海伦原本如梦幻般美丽的殿堂,再次经过电浆蹂躏后已经彻底不成样子。虚骸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何心情,他死盯着传奇法师,终于确认自己看到她的脖子又动了一下。传奇法师的小眉毛紧紧绞在一起,呼吸正在变得急促,她似乎觉得脖子很不舒服,正开始扭动,每动一下,从她的身体内都会传出密密麻麻的喀嚓声,就象是尘封多年的雕像突然复活,正在抖落体外已经石化的外衣,又象一架生锈的机器正在艰难地重新启动,她的手和身体也开始活动,可是动作显得极为生涩,每动一下,身体内都会传出接连不断的噼啪声。她皱着眉,似乎想要揉一下自己的脖子,可是手却只能一分一分地抬起。虚骸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他立刻抛下了残缺的十字盾,闪电般扑向传奇法师,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试图把它重新按回到石台上。但是任凭虚骸如何用力,传奇法师的手仍然在一分分的向上升起,一点也不曾变慢,苏海伦的身体依旧在窈窕中透着一点点丰腴,肌肤柔嫩得堪比婴儿,虚骸紧紧抓着苏海伦的手,完全能够感觉到那种说不出的滑腻柔软,纤纤柔柔的手,根本就感觉不到骨头。可是另一方面,从这只小手中又传來无以伦比的大力,那种磅礴澎湃的力量,让虚骸根本无力抗衡,甚至连撼动都办不到。在这一刻,虚骸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普通的武士,攀附在数百米的传奇巨龙龙爪上,试图完成把巨龙扳倒这个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巨龙依然在活动挥爪,根本就沒注意到身上还多了这么一只小小的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