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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周日,我们打了整整几天的电话,把一张表格划得五花八门,可是,大部分的人给出的答复都让人当场失望,剩下那一部分也是要了简历,却加上一句“不要寄太大希望”。也可以理解,大家都自顾不暇,帮忙更是力不从心。
星期日晚上,我终于给吴丽发了一条信息。一个小时之后,她打电话来,“你马上寄一份海燕的简历给我,我明天晚上给你们答复。”
我说声“谢谢”,把简历寄给她,疲惫不堪地站起来,发现海燕已经不在屋子里。我打开门,看见她坐在客厅里喝酒。我也拿了一罐啤酒,坐在她旁边,一边喝一边告诉她我替她寄了简历给吴丽。
她自嘲似地笑笑,“真是不争气,要情敌来帮这种忙。”
我说:“她现在不是你的情敌了。”
她低下头,“我还是不争气。”
我转过头,吃惊地发现突如其来的失业可以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头发乱七八糟,眼睛充血,脸色发青,原先的神采飞扬、热情开朗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颓废了一圈,让我越看越难过。
我拉住她的胳膊,“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好消息的。”
她看看我,“你觉得会吗?”
我避开她的眼睛,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乐观,一般公司都在年底进新人,十月份的工作机会凤毛麟角,而且竞争肯定非常激烈。
“你们公司真不是东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早点打个招呼,让人家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事情太大,才绝对不能打招呼,否则还不天下大乱?算我倒霉,”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手里的啤酒罐冷笑,“你知道我找工作的时候有多少家公司要吗?价码一个比一个开得高,”她伸出几个手指,“现在这些王八蛋都哪里去了?”
“你不要这样。”我心痛地看着她。
她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把啤酒罐捏扁,“凭什么?凭什么呀?你说我是哪里差劲?阿文,你说呀,凭什么人家都好好的,我要去倒这种霉?你倒是说呀?”她的五官扭成一团,拧成非常痛苦的表情。
我用力拉她坐下,“倒霉的又不是你一个,我们公司一会儿就有一堆人倒霉,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不过,再倒霉,总会有办法的,又不至于会死!”我用力在她耳边喊着,声音在夜色里有几分凄楚。
她捧着头,两手大拇指用力按住太阳穴,终于平静下来。我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脑勺。
过了很久,海燕把头靠到我肩膀上,“阿文,现在只有跟你在一起还可以稍微舒服一点。”
“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我是说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转过头去,她抓紧了我的手,脸上满溢一种天真的悲伤,像极电影里那个总喜欢抓着一块毯子、一旦放手就心神不宁的小女孩,小女孩让我心疼。只是,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海燕会变成小女孩;而我,会被她当成那块毯子。
我脑子里过电一样闪过那天在山坡上吴丽看着我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的神情,心里一阵苍凉。长大了,就不能再任性,要懂得负责任。
我点点头,微笑一下,“那就一直跟我在一起。”
她的头发刺着我的脖子,像几年前在车上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人会来问“要不要我跟你换个位子”。我突然意识到,这几年,我和海燕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起落,共同拥有了那么多回忆。这些,加在一起,还不够吗?很多人,不就是靠着情义过一辈子的?
第二天,吴丽打电话来,海燕正好不在,是我接的。
她告诉我她们公司的部门现在没有空缺,声音很抱歉,“我已经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找遍了,实在不行。对不起。”
“不要紧,谢谢你费心。”我真心诚意地说。一个晚上,我已经接了几通这样的电话,早已经麻木。
“我也想过自己部门里的位子,可惜海燕的背景差得太远。真对不起。”她的口气倒好像她欠了我们。
“谢谢你费心。”我也又说一遍。
她问我有没有其他的机会,我说没有。
她迟疑一下,问我:“那你们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