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汉到曹魏年间,雍州和凉州的行政区划反复地变更过,比如陇西郡的人,很难说清楚他到底是雍州人还是凉州人,所以陇右地区一直被称之为雍凉之地。西汉元封五年,分天下为十三州,各置一刺史,史称十三部刺史,凉州即为十三州之一,东起陈仓,西至阳关,下辖陇西、天水等十个郡。东汉兴平元年,分武威、张掖、敦煌、酒泉、西海五个郡始置雍州。到了建安十八年的时候,曹操打败马超、韩遂,平定西凉,遂废凉州,将凉州故地及关中三辅并入雍州,雍州的版图达到了全盛时期。到了曹丕称帝之后,又重置凉州,分雍州黄河以西的地区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西平、西郡等八个郡出来归属凉州,治所姑臧,又复为雍凉并立。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先有凉州,后来分置雍州,雍州坐大,吞并了凉州,又因雍州太大,重置凉州。雍凉二州所治郡国不断地变迁,就连许多当地人也搞不清爷爷那辈是凉州人还是父亲这辈是雍州人,后来干脆都以雍凉人自居。所以雍凉之地并不是雍州和凉州两个地方的合称,而是整个潼关以西阳关以东地区的混称,雍凉虽分为二州,但在人们的地理观念中还是指一个地方。临洮只不过是陇西郡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南倚岷山,北靠洮水。户不盈千,但其因为地理位置的险要,却成为了魏国防御蜀国的第一道防线重镇。姜维主政之后。屡次对陇右用兵,而临洮正是紧扼陇右道口,成为了魏蜀交锋的战略要地。不过时过境迁,自从魏国大军入蜀之后,临洮烽烟渐息,又恢复了以往山城宁静的模样。不光是临洮,就是在陇西郡。甚至整个的雍凉地区,魏军的防御体系已经是变得相当地薄弱了。在魏蜀两国相峙的时期。魏国至少在雍凉地区布署着十余万的常驻军队,用以防备蜀国的进攻,象陇西这样的重要据点,更是集结了重兵。时刻提防着。但景元四年魏军大举伐蜀以来,征西将军邓艾和雍州刺史诸葛绪各率三万兵马入蜀,整个雍凉地区的兵力被抽调一空,从长安到陇西,漫长的千里之地上,魏军的守备兵力仅仅只有两万余人,而且最主要的防御力量也面向西面和北面,用以防御羌、胡,对于来自南面的威胁。魏人本能地忽视掉了。原来的防御重镇临洮,现在已基本上是一座空城,新任的临洮县令徐钧对此是相当的头疼。由于防备兵力的薄弱。那些原本住在深山之中以劫掠为生的羌、胡这两年来屡屡侵入临洮,烧杀掳掠,为害乡里,虽然只是些游兵散勇,但对于徐钧而言,手中无多少兵马去抵御。想要平息匪患,几乎是无能为力。不过临洮城城防坚固。那些作乱的羌胡也只是滋扰乡里,还没有胆量来攻打临洮城。徐钧也只能是下令紧闭城门,严防死守,防备羌胡偷袭县城。清除不了匪患,但徐钧倒也自信守得了临洮城,官匪各行其事,倒也是相安无事。时进十月,天寒地冻,按往年的惯例,那些作乱的羌胡必定会抢在大雪封山之前,回到老巢,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次地兴兵来犯。雍凉的冬天总是来得要比中原早!出生于洛阳一带的徐钧对此呵呵一笑,他刚刚换上了一件暖和的貉皮袍子,现在屋子里炉火正旺,徐钧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不过他情愿天气可以再冷些,最好是冰冻三尺,这样那些讨厌的外胡就不用来滋扰了。“启禀县尊,城门突然出现一支军队,正要求入城。”差役跑进来禀报道。“军队?”徐钧愣了一下,此时此地会出现军队的身影,可谓是让人匪意所思,“哪里的军队?何人领军?来者有多少人马?”徐钧的一连三问让那差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是很快地道:“城下正是我们大魏的军队,似乎是刚从蜀地返回的,大约五六百人的样子,领军之将未知。”“噢?他们可否持有军令?”“没有。”差役如实地道。徐钧眼中掠过一道寒芒,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来这点人数的魏军队伍应该是逃兵无疑,现在蜀地激战正酣,还没有听说那支军队先行撤了军,先前也只是听说有个别的士兵逃回了家乡,但从来还没有如此大规模的集体逃亡事件。虽然徐钧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并没有处置逃兵的权力,但如果纵容逃兵入城的话,他不免也会受到牵连。不过徐钧还是决定到城上去看看,再怎么说,这些魏兵也是雍凉本地人氏,徐钧也不忍视其受罚,如果能将他们劝退,亦是件功德之事。赶到了南门的城楼之上,徐钧果然看到了一大群身着魏军制服的士兵,没有旗号,没有秩序,只是乱哄哄地在叫门。看来和徐钧猜疑的别无二样,这一群魏兵想必是从蜀地前线上逃亡回来的,按魏律,一旦捉住逃兵,那就是斩立决,但前方战争的残酷也不得不让这些士兵来赌上一把。徐钧倒是挺同情这些魏兵的境遇,但他不是执法者,左右不了这些士兵的生死,他从城墙上探出半个脑袋,正想着如何劝说这些魏兵重返前线,他的目光正巧地落在了为首一人的身上,不禁是大吃了一惊。“少将军,怎么会是你?”徐钧以前做过征西将军邓艾的掾属,自然就一眼认出了城下的将领是邓忠,不由自主地失声问道。邓忠倒是一脸茫然,以前徐钧也只是一名低级的官佐,虽然在帐前行走,但邓忠真的一点也不认识他。“你是?”徐钧立刻是敛容恭敬地道:“卑职原是征西将军麾下掾属,蒙邓都督提携,方才有幸做到临洮县令。传闻少将军与邓都督败于阴平古道,生死未卜,想不到今日卑职还有机会见到少将军,真乃大幸之事,却不知邓都督可曾安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