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四爷的这句话,形象地描绘出了我们目前的处境。要想去到鬼门,只有赌运气,赌注就是队伍的二十条人命。运气好,赌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运气不好,赌输了,那就得葬身蛇腹。看着眼前身躯庞大的冰蛇,我一时间百感交集,半响没有说话。在没来劈龙岭之前,我想过自己穷,想过自己娶不到老婆,想过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但从来没想过死亡。只有面对真正的死亡,才能感觉到生命的敬畏。只有面对真正的死亡,才能感觉到人性的脆弱。怕死是人的本能,如果此刻让队伍投票,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走下去。宁愿卑微地活着,也不愿如此赌命,我一介凡夫,自然不能免俗。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而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通过极阴之地,去到鬼门,就算丢命也在所不惜。因为,媚娘还在等着我施救,三爷爷、虎子哥他们也都还在等着我。所以,我没有资格退缩,就算死,也得赌一把,不为自己,而是为了肩上的责任和使命。“龙药师,你怕死吗?”洪胖子见我半响没说话,问道。“怕,但又不怕。”我望着孤坟后的石门,道。“何为怕?何为不怕?”金四爷接着问道。“我乃凡夫,自然怕死,但媚娘未醒,使命未完,我必须得往下走,是为不怕。”我道。“好一个不怕,这一遭,老夫陪你一起走下去。”金四爷豪气道。“既然如此,兄弟我也奉陪到底。”洪胖子也朗声道。到此时,我才发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敢情是蛇虱都清理完了。冷邪走到我身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但动作表明了一切。刀疤和冷邪一样,也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龙九,你说怎么做,鲨鱼组织就怎么做。”生死抉择面前,整个队伍把性命交到了我手上。我感到的不是荣幸,而是压力,是责任,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心里清楚,路再难走,风险再大,也得走下去。同时,我心里更清楚,要想活着去到鬼门,光靠赌,光靠运气,这只是莽夫行为,而非一个领队的行为。所以,我必须理智,必须想办法把风险降到最低,这样才能对得起队伍的信任。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冰蛇。或许,只有它才最清楚,什么情况下最安全。“千千,帮我翻译,我想再和冰蛇聊聊。”我打定主意,朝千千道。“龙九哥,你说,我来翻译。”千千朝我点了点头,同时用疯狗刀在冻土上敲了敲。听到千千的敲击声,冰蛇微微抬起了头,朝我的方向望了望。显然,清理完蛇虱后,冰蛇轻松了不少,对我们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千千见冰蛇抬头,忙朝我道:“龙九哥,我们开始吧。”“千千,你问一下冰蛇,最近一次载人是在什么时候?”我点了点头,问道。自从我进入劈龙岭后,各方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可能已有队伍通过了极阴之地,他们说不定有安全之法。千千敲了敲冻土,与冰蛇快速互动,很快就有了答案:“龙九哥,冰蛇说,它很久没有载人了,上一次载人的具体时间已经记不清,怕是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难道是二十五年前三爷爷领导的那场战斗?”我喃喃自语道。“龙九哥,你再看看蜡封纸,说不定上面还有其他信息。”千千听我说到三爷爷,提醒道。经千千这样一提醒,我再次展开蜡封纸,仔细观察。然而,结果令人遗憾,除了之前看到的图文,我并没有发现其他信息。我把蜡封纸递给冷邪,道:“冷邪,你看看。”“没有。”冷邪接过蜡封纸,看了一会,肯定道。冷邪的话,一般都是结论,而且是正确结论。显然,三爷爷留下蜡封纸,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墓碑上被磨掉的画重现给我们,同时告诉我们该如何通过极阴之地。或许,通过极阴之地根本就没有秘诀,唯有赌命,三爷爷也是这样赌过去的。“千千,你直接问冰蛇,有没有什么可以降低死亡率的方法?”我不再兜圈子,径直朝千千道。千千通过敲击音,如实地把我的问题翻译了过去。听到我的话后,冰蛇一改慵懒之常态,竟然仰起头,伸到我脸前,吐出它那巨大的信子,发出一阵急促的“呲呲”音。千千忙走了过来,跟进翻译道:“龙九哥,冰蛇说,当年禹帝让它镇守鬼门第一关,就没留下任何秘诀,唯有赌命,勇者生,惧者亡。”“鬼门第一关?看来老夫猜得没错,我们已经进入鬼门体系。”金四爷道。“金四爷,你的意思是,孤坟、极阴之地、冰蛇都是鬼门之物?”洪胖子问道。“我们还没有进入鬼门,但已经进入到鬼门体系,目前在外围。”金四爷道。冰蛇的话,金四爷的话,让我脑袋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通过极阴之地的秘诀。神斧三门,分别对应着无私无畏无我,冰蛇刚才说鬼门第一关,金四爷刚才也说我们已经进入到鬼门体系,那显然,我们只有按照鬼门的规则行动才能降低死亡风险。而鬼门的规则,冰蛇的最后两句话已经说得很清楚,那就是,勇者生,惧者亡。胆小怕事之人,就如神斧人门的偷吃美食者,会被鬼门给消灭掉。“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朝眼前的冰蛇鞠了一躬,道。千千把我的话翻译给冰蛇后,冰蛇吐了吐它的大信子,扭头回去,又趴在地上睡了过去。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条冰蛇通人性,它刚才的话,特别是最后两句,是专门说给我听的。或许,是我们给它清理了蛇虱,它一高兴,就给我们指明了道路。但是,我相信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刚才冰蛇对我吐信子的时候,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冰蛇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