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不知道该怎样看待我与许岩的关系。说是陌生人,又不像;说是朋友,又不恰当;说是仇人,可我对他的恨越来越不明确了。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丢下我的柒轩是我曾经喜欢的人;与我决裂的林嘉瑞是我曾经的朋友,就算他现在不理我了,但我还是很自然地把他归为朋友一类;但是唯独许岩,我不知道他是我的谁?
“回家吗?”
我刻意的疏远并没有影响他的主动,仿佛见到了老朋友似的,他走过来跟我寒暄。
他一靠近我,我便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淡淡地回答:“是啊,回家。”
他突然笑了,孩子气的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酒窝:“那顺路啊!”
我惊讶地看着他,表情有些茫然,许岩却跟我解释起来:“我也去你们家那边。”
想了片刻,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回去看他的亲生母亲。
之后大家便没有说话了,各自沉默着,等待着公交车来。
从这裏回家需要转好几次车,路线也有很多条,我不知道许岩选的是哪条,只知道车一来,我上车,他也跟着上车。
学校这一站不是始发站,我们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加上这一站少说也上来了十几个同学,我背着的书包被挤得快要掉下来了。突然手上一紧,许岩将我拉住,一用力,将我拽到了他的身前。因为人多,车子空间太小,我被挤得贴着他的胸膛站着,他的下巴正好抵在我的头上,耳边能听到他的笑声和带着戏谑意味的声音。
他说:“是因为你身上这件衣服的面料太滑了吗?书包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挤掉?”
我顿时感到很窘迫,身上这件羽绒服面料着实很滑,有点像雨衣的材质,又有点偏向皮革,只知道下雨天淋雨这衣服也不浸水,是堂姐她们的羽绒服厂做的,拿的是批发价。
他这是在嘲笑我穿得土吧?
唉,我在心裏叹了一口气,他又不是第一次说我穿得土气了。
我紧贴着他,整个人如坐针毡,脸也开始发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衣服上。
他穿得很讲究,白灰色的羊绒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呢大衣,领子是V领的,领口敞着,露出的皮肤冻得有些红。
他好像不怕冷,大冬天也穿得这么少。
我想起了去年那次他来我们学校找林嘉瑞的麻烦,也穿得这么少,最后抢了我的羽绒服,把他的西装外套丢给了我。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他抢走我的那件羽绒服还没有还给我,而他的那件西装外套还被我压在卧室衣橱的最下面,生怕被别人看见。
我觉得贴着他的动作有点暧昧,想要挣开,身后又有人不断地将我挤到他的身边。我窘迫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以及脸上那副“你占了我便宜”的表情。
我尴尬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无意间看到孙瑜站在十字路口的街角,正直勾勾地望着我。
她应该是在那里等她爸爸吧?
我暗暗思忖着,却总觉得孙瑜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怪,可是距离太远,我又说不出她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