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寝室楼下到学校门口的距离并不远，林乐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林乐瑶，你是不是傻？外面这么大的雪你也不知道上楼加衣服！”明亮拿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跑下楼，披在她身上，眼里满是责怪，“不就是简言跟你表个白吗？你至于高兴地连衣服都不|穿了？”

“明亮，我妈来看我了。”林乐瑶突然抱紧她，在她肩头哽咽着说。

如果换成别人，妈妈来看自己是件开心事儿，但是林乐瑶……明亮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问：“你想见她吗？如果不想，我可以……”

“我一直以为我恨她，可当我听到她的声音时，我发现我是那么的想见她，但是我又害怕见到她，害怕她像以前那样对我冰冷的笑，害怕她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害了她。”那些不堪的回忆浮出来，吓得她瑟瑟抖着。

她父母很年轻的时候就奉子成婚了，曾经他们也是很相爱的，他们一起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他们开始彼此怨恨却又不肯先放手。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妈妈指着她声泪俱下地说，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她才没有办法走。都是因为她，爸爸才会离开。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见妈妈。

“瑶瑶，你的心裏已经有了想法，对吗？大胆去做吧，不管怎样，你的背后都会有我，有简言。”明亮把她推离自己的怀抱，“去吧，我在这裏等你回来。”

是啊，她的身后还有人等她，她不是一无所有，她无所畏惧。

迈向门口的脚步变得坚定，心情也平静了。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风衣，踩着恨天高站在雪地里，比起两年前，她光彩照人了许多。

林乐瑶看到她，开始搜索记忆里她的模样，却无法把两个人重叠。

“瑶瑶。”她喊她的名字，小心翼翼。

“妈，好久不见了。”林乐瑶走到她面前，熟悉的香水味终于让眼前人和记忆里的人影重合。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吃过早饭了吗？妈妈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林妈妈的语气很谨慎，就像眼前放着的是一件的名贵瓷器一样，声音大了都怕她会有裂纹。

“嗯。”林乐瑶点点头，心裏苦笑，这哪里是一对母女该有的相逢场面？

早餐店里，林乐瑶安静地喝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勺子在粥里搅动的时候，她会把皮蛋扫到一边再喝。

粥是妈妈点的，她不记得她讨厌皮蛋这件事儿了。

“瑶瑶，对不起。”林妈妈低着头哽咽着说。

“妈，你现在过得好吗？”问完这句她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又补充说，“你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这两年公司效益不错。其实我一直想来看你，只是公司太忙了，我抽不开身，瑶瑶，妈妈对不起你，你愿意原谅妈妈吗？”林妈妈抓住林乐瑶的手，眼泪流了下来，让人心疼。

“妈，我们是母女，哪里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林乐瑶把手抽出，继续低头喝着难喝的粥。

林妈妈的眼泪更加汹涌，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见到她这个样子，林乐瑶也是心疼的，她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漠了，不管怎样，眼前的人都是自己的妈妈啊。

她的心一软，把一张纸巾塞进妈妈的手里，安慰说：“妈，别哭了，别人都看着呢。”

林妈妈：“瑶瑶……妈妈知道这些年我和你爸对你很残忍，我们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其实这两年，我是很忙，但也没有忙到没时间来看你。我来过几次，都是站在门口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见到你，怕看到你不想见我的样子。”

“你来过？”林乐瑶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她，从她的脸上，看不出虚假的痕迹。

林妈妈：“你入学那天我来过，你生日的时候我来过，圣诞节的时候我来过，母亲节的时候我也来过……我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站在门口。有一次我看到你了，你和一个女生说笑着进门，我悄悄藏了起来。我怕你看到我之后，你的笑容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