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牛府。三位军中巨头,都为牛奔带来的消息感到震惊。过了一会儿后,三人眼中却又齐齐浮起一抹困顿疑惑。那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从西域之事开始,再到昨夜之事。皆为军方之乱!很显然,此人一定在军方有极大的势力。可是,除了在座的三位,甚至,除了牛继宗外,还有谁,能有这般能力?可是,很显然,这个人绝不会是牛继宗。那么,又会是谁?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纷纷摇了摇头,表示难以想出。气氛沉默了起来,三人面色却愈凝重。不过,也不是没有“得利”的消息……至少,不用担心隆正帝往军中插入一手了。他们倒不是拒绝皇家往军中伸手,论军功和资历,镇国将军赢祥出任蓝田大营统帅,虽说牵强了些,但也还是可以胜任的。可是,让非太子的皇族掌控大军,且在京畿之侧,这与祖制不合。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偏一时又无法可解,温严正忽然笑道:“环哥儿这一计,可是将方家坑苦了。老牛,你和方南天斗了这么多年,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还不如一顽童,略施小计……”“哈哈哈!”清正端方如施世纶,听闻此言,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声。牛继宗却冷哼了声,道:“这个傻小子,总被人当枪使,得罪了多少人……”施世纶看不惯,道:“老牛,照我说,得罪就得罪,早该这么清理一番了。有些人实在不像话的紧,他们也好意思称将门?这种人继续混迹在军中,有朝一日进京,迟早给你惹出大祸来。”温严正手指轻轻叩了叩身旁几面,笑的有些深意,道:“环哥儿啊,真是……走运。昨日若无柳芳、陈贺之流,环哥儿危矣。”牛继宗叹息了声,道:“吾亦有此忧矣,伴君如伴虎。昨夜若无柳芳之流栽倒,使得陛下能向荣国一脉大开杀戒。方系一倒,环哥儿在陛下心中,怕是就要沦为奸佞之流。甚至,整个荣国一脉,都要危矣。此法可一不可二啊……”施世纶犹豫了下,看了眼明堂内再无第四人后,才开口道:“以二位之见,当今……能否就此掌权?”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闻言一震,面色微变。他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后,一起缓缓的摇了摇头……如履薄冰。“不知。”牛继宗沉声道:“这大概要看,太上皇出关后的结果。如果上皇顺利突破武宗,延长二十年的寿元,那么……若是不能,怕也……难测啊。”此言一出,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军方,从来都是最敏感的所在。稍有半点差池行错,就是万劫不复之地。纵然他们三人在战场上皆是沙果决之地,可在这皇权交接的关键当口,却不敢有半分鲁莽大意。良久之后,温严正忽然开口道:“老牛,老施,我以为,除却一些绝不可轻易动摇的底线外,其他方面,军方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恭敬才是……环哥儿那边,老牛你也去说一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直觉……”牛继宗和施世纶闻言,面色同时一变,眼神有些骇然。因为这种直觉,他们也有!这是他们多年前,从战场厮杀中练出来保命的直觉…………公侯街,荣国府。贾环一个人被鸳鸯送了出来,史湘云却被贾母留下了。听她的口气,似乎今夜这祖孙俩想要相依为命。贾环以为,八成是贾母对他还不怎么放心,想再给史湘云灌输一下,待她死后,一定要让贾环信守之前扶持史家后人的诺言。贾母看得出,他确实喜欢史湘云……夜幕已深,贾环和鸳鸯漫步在抄手游廊中。鸳鸯手中提着玻璃宫灯,微微垂着头,落后贾环小半步,随行……贾环回头看了眼,这般“懂规矩”的鸳鸯,让他极为满意,有些自得的笑出声来……鸳鸯闻声,俏脸登时微红,水杏眼看了贾环一眼,又垂下,轻声道:“三爷笑甚?”贾环顿住脚,转身看向面颊愈红的鸳鸯,感慨道:“我笑老天待我真不薄,竟赐给了我这么一个懂事守礼的俏丫头,连走路都不敢和我并肩!我真是天生做老爷的命!哈哈哈!”听到贾环嚣张的笑声,鸳鸯也轻轻抿嘴一笑,看着贾环,道:“三爷本来就是老爷啊。”贾环闻言,嘴角弯起一抹邪魅的笑,看的鸳鸯直心颤,腿都有些软。果不其然,没等她准备好,人便被贾环揽腰抱了过去,鸳鸯轻声一呼未尽,芳口便被堵住……一阵眩晕!良久,双唇分离,鸳鸯急剧喘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不敢睁开。直到一双恶手不规矩的滑走到要害处时,远处,响起守夜婆子巡视打更的声音,她才睁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眼神哀求的看着贾环……贾环这才收回手,扶正无力靠在他身上的鸳鸯,柔声道:“鸳鸯姐姐,站的住吗?”鸳鸯本就绯红的俏脸变得更加通红,她站住脚,轻轻嗔了贾环一眼。贾环有些得意的一笑,道:“你瞪我作甚?早晚都是我的人。鸳鸯姐姐,好好和云儿相处……”后一句,虽然没头没脑,但鸳鸯却听懂了这句话。她先是面色微微一淡,不过随即就恢复了过来,看着贾环,轻轻的点点头。贾环怜惜的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为何偏让你做个……”“三爷!”鸳鸯稍稍提高声,没让贾环说尽,她看着贾环诚声道:“三爷,奴婢身份卑贱,能……能服侍三爷,已是天眷。至于是什么名分地位,奴婢真的不在乎。”贾环看着她,笑着点点头,道:“你也知道,在我那边,也是不讲这些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鸳鸯双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她看着贾环点点头,柔声道:“我信。”贾环哈哈一笑,又抱过她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对满脸云霞的鸳鸯道:“那好了,就送到这,你回去吧。再送远了,你一个人回去我还不放心。”鸳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舍的神色,不过到底不是忸怩的人,点了点头,屈膝一福道:“三爷好走。”看她神色,是一定要让贾环先走。贾环也不拖拉,又是爽快一笑,转身大步离去。看着贾环离去的英挺威武的背影,鸳鸯嘴角擎笑,有些痴了。像她这样的身份,能得一这样的良人,还有什么不知足呢?……贾环从夹道处回了宁国府,刚一入门,就被一青衣锥帽的“青隼”现,迎上来告诉他,人物已经控制在密室。贾环闻言,面色一肃,看着那名“秘间”,道:“赤雀,已经确定了吗?”名唤赤雀的女子面色清冷,微微一垂,道:“主上,已经确定。青鸾和白鹄埋入地字地和黄字地两处的秘间已经传回消息,相互印证,确认就是此人。”贾环闻言,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道:“打蛇不死,险被反噬。走,我们去看看。”赤雀轻轻颔,应了声:“喏!”两人绕过天香楼,大步朝宁国府东南角的一处屋群走去。赤雀者,赤凤为雀。白凤为鹄,青凤为鸾,黄凤为焉。此四鸟,乃自幼与董明月一起长大于白莲教中的女子。白莲覆灭后,贾环让董明月着手组建“青隼”。董明月便将她们找来,为手下助力。虽还青涩,却已甚为得用。……在一座不起眼的平房内,贾环推门而入。入目处,就见一团“烂泥”瘫软在地上。一旁处,董明月和卿眉意两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饮茶。看到贾环进来后,两人方站起身来。贾环看了眼地上躺着瑟瑟抖的人,又看向董明月。董明月讥讽一笑,道:“哪里还用用刑,抓他过来,人就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贾环淡淡一笑,从门后拎了一把椅子上前,走到那团烂泥处放正椅子后,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之人,那人双目中满是惊恐之色,身体颤栗的看着贾环,喏喏的叫了声:“三叔……”声音如泣。正是,秦钟!贾环与他对视着,语气淡淡的开口道:“赢皓死了,赢时死了,梁建死了,忠赢遈被废了,方南天生不如死……来,秦钟,说说看,谁和你接的头?嗯?”秦钟本就煞白的脸色,随着贾环的话,变得愈惨白,他身子剧烈颤抖着,哀鸣了声:“三……三叔……”贾环呵呵一笑道:“秦钟,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因为那样的话,你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不要怕……说出来,说出来又能怎样呢?无非是再罚你去亲兵队练两个月,你以为,我会杀你吗?呵呵,你是秦氏的弟弟,你爹去金陵上任的时候,还托付过我,让我照看你。这些年来,我对你照看显然不够好……”“不,不是的……”秦钟在贾环温和话和笑容下,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和勇气,他诚恳的看着贾环,道:“三叔,是侄儿猪油蒙了心,被人给唬住欺骗了。侄儿以前不明白三叔的苦心,才怨恨在心,被奸人利用……”贾环笑的愈灿烂,摆手道:“都是过去事了,先不说这些。来,说说看,到底是哪个和你接的头。”秦钟讷讷道:“是……是荆王世子赢皓,还有,忠顺王世子赢朗也知道。”贾环点了点头,又道:“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的身份的?”秦钟闻言,面色微变,低声道:“我翻过家里的一个柜子,从一封信上看到的……”“谁的信?”贾环追问道。秦钟道:“信上写着……写着,贾代化。”……(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