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端化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朱太后:“这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母后怎好下定论?”
“还要如何水落石出?人证物证俱在!绮罗不说,这件事便是没有了吗?!既然她到这宫中来做客,便是我后唐皇家的客人!客人在咱们这儿,怎能出这样的事情,任人欺负却每个交代?”
“母后!”宇文端化没想到母亲对于张雨茹的驱逐之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斜倚在床上,看似病体孱弱的朱绮罗冷眼瞧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抹淡笑在她小巧的唇边蔓延开来,又快速隐去。
张雨茹木讷地看着宇文端化为了自己与太后对峙,说不上是对他是否还有恨,亦或者有些许感激。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急需着用什么去填补。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芙蕖居里却偏偏又杀出了个程咬金。
“听说妹妹病了,我便连夜赶了过来。姑母,表哥,你们不会治在下一个擅闯掖庭之罪吧。”
这声音对于张雨茹等三人来说太过陌生,可是却让太后笑开了眼。只见她眉开眼笑地瞧着这个迈着大步走进芙蕖居里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你啊你,何时过来的?怎么咱们都没收到风声。”
“昨天便差人送信进宫了。却没想到,信差来得比我还慢。”来人笑了笑,对着太后与宇文端化行了礼后,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张雨茹:“太后,这是怎么一回事。微臣刚来,便听了些事情,可是因为都是些旁人传的话,总是听不出个大概来。”
“哼,有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便别管这些了,还是看看你妹妹吧。”一提到张雨茹,太后转好的心情又是阴郁了起来。
年轻人含笑与朱绮罗对望了一眼,却并没有照太后说的话去做。只见他一转身,负手走到了那个放着玉香囊的托盘前看了看,甚至是用鼻子嗅了嗅。
太后见状,也是慌了,赶忙站起身道:“允堂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这害人的东西将你毒了去!你妹妹可是就着了这个道。”
“啊?”朱允堂听了太后的话,明显是惊讶异常。待他再看向朱绮罗时,表情也微妙复杂了许多:“姑母说笑呢,这东西如何害人?怎么看,都是一块好玉。”
“是好玉无错,精雕细琢的上等玉制品也无错。只是可惜了这好玉,竟然被人用这有毒的流苏去装饰!”太后说得语重心长,张雨茹却是听得很是滑稽。
一抹讥诮的笑意浮现在她唇边,无声讽刺着芙蕖居里所有斥责她有罪的人。
“姑母您在说些什么呢。这流苏也不过是沾了些夹竹桃和铃兰的香味罢了。这两种花虽然有毒,可是若不是将之吃下去,只是闻一闻,根本就不会中毒的。”说到这儿,朱允堂还特地摸了摸鼻子道:“姑母,侄儿人称人间陆判,这些事儿,您可得信侄儿的。”
“……你说什么。”太后听了朱允堂的话,沉默了片刻,这才吭声。
也不知道这朱允堂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本来就对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懵懂。太后如此一问,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他却只是抬手摸了摸鼻子,轻描淡写地对太后及皇上行礼道:“若是太后与皇上信的过微臣,此事,便交由微臣处理吧。这位夫人是无辜的,听说她还是少将军的嫡妻,还请太后下旨,将其放了去,免得让朝臣误读了圣意,让众人寒心才是。”
话已至此,太后若是再执意将张雨茹治罪似乎已经不合情理。万菁菁站在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真是恨透了这个素未谋面的朱允堂。倒是宇文端化与杨青璇皆是松了一口气,颇为感激地看向了朱允堂。
“那便放了吧。正好,少将军可以前来宫中,将她接回去。”太后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先前力证张雨茹有意加害朱绮罗的事情,压根就与自己无关一样。
这便是王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容不得旁人置喙半句。
“谢皇上,谢太后。”张雨茹听到太后已经赦免了自己,心中虽然凄凉,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并非赌气的时候。待到向着宇文端化与朱太后行了大礼之后,她方才起身。
只见她木讷地转过身去,拖着有些麻木的身子往外行。还没走上几步,整个人便像是没有人牵引的木偶娃娃一样,瘫软在地。
“快请太医!”宇文端化眼睁睁地看到张雨茹晕倒在自己面前,却不能上前去扶。这一刻,他已痛彻心扉,只恨自己当初考虑太多,竟然就这么放任自己的母亲如此折磨她。
张雨茹的晕倒,无疑让此事变得更加复杂。朱太后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一想到自己还特意通知了尉迟璟往宫中来,她更是觉得心烦意乱。
眼见芙蕖居中的人已经忙乱成一团,宇文端化冷眼瞧着这一切,突然轻轻说道:“这样,你满意了?”
太后又惊又怒地看向宇文端化,可是昔日里对他百般恭顺的儿子,此时此刻却只愿意给她一个冷峻削瘦的背影,这让太后无端地觉着委屈与恐惧。
“端儿,母后都是为了你……”
“是吗。真的是都是为了儿臣吗。那朱家呢?朱家又在你心里占了几分?母后不要跟儿臣说,这件事情上,母后对朱家没有半分考虑。”宇文端化背对着自己的母亲,抬头瞧着廊外的月光,只觉得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疲累过。
朱太后被宇文端化问得哑然无声,或许这个时候的沉默,反倒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儿子爱的表现。因为不忍对他说谎,所以才不肯给他一个答案。
见朱太后沉默良久都没有吐出一个自来,宇文端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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