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华浩,郗萦不认识也不了解,但客观想像一下,无论哪个男人,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遇到林菲这种娇嫩清纯、脑子里又充满幻想的女孩,很难无动于衷吧?
宗兆槐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在其貌不扬的华浩手里。
郗萦翻到日记最后一页,那上面写着一段话,依然是林菲的笔迹,显然,这是她后来追加上去的,而且是明确写给宗兆槐的——
“哥哥,我走了。请你原谅,我没法像爱一个丈夫那样爱你,我不想再骗自己了。”
那么,这本日记是林菲临走前特意留给宗兆槐的,或许,她想借此向宗兆槐说明自己离开他的原因。
郗萦完全能够想象宗兆槐读这本日记时的心情,他在最美好的年华倾尽全力去爱一个女孩,而她却无情地甩下他,跟另一个男人跑了。临走还用这本日记在他心上狠戳一刀。
日记本的残破表明,宗兆槐曾想将其撕毁,但最终还是把它留下,也许就是为了提醒自己铭记这份深刻的伤害——这就是他对女人疏离乃至憎恶的根本原因。
郗萦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闯入一扇门,门后面的秘密令她喘不过气来。
从小生长在家人溺爱中的林菲,她对于爱情的所有幻想都是朦胧梦幻的,她还不具备协调精神之爱与肉体之爱的能力。
在她眼里,这两种爱互不关联,根本不是一回事,18岁的林菲还沉浸在少女的梦幻之中,她能够接受的仅仅是精神之爱。
然而,23岁的宗兆槐并不了解这些,他的心理和生理早已发育成熟,他压制着焦渴等待心爱的女孩长大,而这种压制是危险的,很容易就被偶然的碰触摧毁。
终于,他引诱了林菲,使她过早接触了性,并由此对性爱留下恶劣印象。
宗兆槐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却在同一时刻,破坏了与林菲之间原本纯洁美好的关系。他以为一切都在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却不知道在林菲心里,这件事成了一个丑陋的疤痕,阻碍着两人的感情。
如果他能再耐心等上几年,等林菲的心智足够成熟,等一切都水到渠成后再进入下一步,他们或许会很幸福。
然而他亲手毁掉了这种可能性。
锅子里冒起了青烟,随即飘出一股焦味,郗萦慌忙把炉火关了,一脸沮丧。
“红烧肉太难做了,一放糖就把握不了火候——今天只能吃素了。”
宗兆槐打开冰箱翻找,“这不还有块猪肉么!”
“我没信心做了。”
“我来做吧。”
郗萦不抱希望,“算了,化冻都得半小时呢!”
宗兆槐找出两个鸡蛋和一个番茄,“那就来个番茄炒蛋,这个做起来快!”
他挽起袖子,颇有架势地忙活起来。
郗萦在一旁收拾锅子,时不时看看宗兆槐,有了观众,他兴致也高起来,砧板敲得当当响。
“你悠着点,小心把手指头剁下来!”说完,郗萦叹口气,“难得想卖弄一次,做顿大餐,结果把最重要的一个菜搞砸了。”
宗兆槐说:“红烧肉是我拿手绝活,下回想吃,你准备好肉和佐料,我来做。”
“你是不是很会做饭啊?”
“很会谈不上,但肯定比你熟练。我以前在外企打工,十几个人到德国出差,晚饭都是我做的,尤其是一道红烧鸡块,回国后他们还念念不忘。”
郗萦诧异,“宾馆里还能做饭呀?”
“我们自己带电磁炉去,反正住的是家庭式旅馆,管理比较松。而且我们都是晚上偷偷做,一个月下来,厨房里到处都油腻腻的,负责后勤的小实习生可惨了,听说我们走后,他趴在厨房搞了一整天卫生。”
“你们可够缺德的!”郗萦边笑边摇头。
“没办法,在德国一个多月呢,那里的东西又吃不惯,总不能天天喝白开水吧!”
宗兆槐把蛋液倒入锅中后,就不和郗萦聊天了,一脸认真模样。
郗萦望着他的侧影发呆,想象好多年前,他大概也如现在这样,躲在厨房给心爱的女孩做饭。她的目光从宗兆槐头顶慢慢往下移,仿佛要重塑对他的认识。
他的头发总是理得很短,着装也不再如郗萦初见时那样随便,一件做工考究的浅蓝色衬衫,配上挺括的西裤,衬衫背部打褶裥的地方微微向外扑出,仿佛在里面储藏了一点风。
这副精英的装束,手里拿把炒菜的铲子实在不协调,而他浑不在意,炒个菜都是一脸自信的表情。
郗萦开始神思游离。
他与年轻时有什么不同吗?他还记得那些事吗?
肯定记得,任谁都不可能忘得了。那些点滴的细节,沉积在心底,也许会在夜半想起,那时他是怎样的心情?
她注意到宗兆槐始终挺得笔直的腰杆。
“是不是什么麻烦都难不倒你?”她没头没脑地问。
宗兆槐正弯腰把炉火关小,随口说:“怎么可能呢!比如最近公司资金周转的问题就让我头疼得要命。”
郗萦不想听他念叨生意经。
“如果你遇到很棘手的困难,我是指让你特别痛苦的那种,你会怎么处理?别老想着你公司那些事。”
“你呢,你怎么办?”
“我嘛,我就劝自己朝前看喽,想想未来,想想远景,人不能总那么倒霉吧!”
“那我跟你不一样,我觉得痛苦的时候,不会抬头去看远处,而是低头,只盯着脚底下这段路,我就盯着这一小截路朝前跑,什么都不想,跑着跑着,就把最艰难的一段给跑过去了。”
宗兆槐关掉炉火,转过身来。
“我相信我的脚,它们从来不会骗我,总能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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