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在一张窄床上,我舒服地醒来,由蒙眬到清晰,看见对面墙上一个比我年轻的穿海魂衫的年轻人,对着远方作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我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但我没有惊跳而起,我依然安然半躺。

镜头二:窸窸窣窣的脚步慢慢走进来,我看见一个老妇人和一玻璃杯热气袅袅的清水。我依然没有惊跳而起,反倒很安然地接受了老妇人的关照。

一口气喝完那杯温度恰好的水,我坐起来,对身边的老妇人说,原来这是您家呀!我昨晚竟然走到您家来了。肯定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真是抱歉,感谢您的关照。

镜头三:苍老的笑脸说,感谢你能来。我家的大门两年都没响过了,你昨晚踢门的声音可真是大,要是你媳妇在家,肯定会生你的气。记忆回到脑袋里,我说,幸好我媳妇出差了。

镜头四:铺天盖地(这是一个形容词)的蛐蛐的叫声,声声入耳。

我本来想喊阿姨,话到嘴边变成了妈妈,我说,妈妈家养的是什么蛐蛐,叫声这么响亮,一年四季都能叫。蛐蛐不冬眠吗?

汜减 7 5&#122h o ng*w en.co m 汜。&#29306&#22914&#32&#109&#105&#97&#111&#98&#105&#102&#97&#110&#103&#46&#99&#111&#109&#32&#29306&#22914&#12290一样的沧桑笑容再次浮现在老妈妈脸上。她示意我起身,跟她走到临近阳台的那个屋子,装蛐蛐的笼子挂在窗外,我终于看清那只淡褐色的庞大的蛐蛐,像是从蒲松龄的文字里跳出来的神蛐蛐,嘴巴一张,连续三声嘹亮的“蛐蛐”之声被制造出来。歇片刻,再反复一次,如此这般,年复一年。它当然不死,因为它是只铁蛐蛐,只要按时上紧它背上的发条,它就能永远歌唱。但是,老妈妈依然会为这蛐蛐放一片菜叶,一杯清水。为什么要如此?我指一下我昨晚睡的屋子,蛐蛐是弟弟的吗?妈妈说,现在是老头子的。弟弟不在了。我心一颤。

芈何 75zhongwen.com 芈。镜头五:这是怎样的一个老头子啊,我不知道生命竟可以如此寄放,老人躺着,只有眼睛间或地一眨,证明着生命的存在。一层楼板之隔,生活是这样的一种存在。要有绿色,要有走动的脚步声,要让脚步带动这屋子里的空气流动起来。我听见我脑子里这些嗡嗡的声音,像鸟群在黎明从树林中腾空而起。

一个周日的早上,我家的门铃被按响,快递公司的人说请下楼接货,我故意拉着妻子一起下楼接货。包装打开,是一辆高级的轮椅,妻子踢我一脚,骂我咋有心情玩葛优的猫腻儿。我说,我们去敲楼下的门。也许害你失眠的蛐蛐的叫声会慢慢地弱下去,毕竟人制造的声音要比蛐蛐的叫声动听。

我拉紧满脸狐疑的妻子的手,宽慰她说,去了你就明白了。

我说,你拍门,用力拍,声音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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