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笑,我什么都来不及说,不为人知的恋爱,又不为人知地失恋。
我想送若松一样结婚礼物,想来想去,也许最好的礼物是我这些年来一本一本的日记,写满了对他的牵挂思念和祟拜。我一直不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子,但事到如今了,我对自己说,任性一次又何妨呢?我并不想得到什么,我只希望若松还来得及知道我的心,这样我就没有白白地爱一场了。
我顶着烈日到了若松的公司,他正在忙,见了我,也放下手中的活,请我到对面的咖啡店坐坐。
“祝你新婚快乐!幸福就就好啦,比什么都好!”我有些语无伦次。
“还疼吗?”他替我往咖啡里放了两粒糖,俯过身子来问我。
“疼。”我说。其实我说的是心疼。
“那就好好在休息,别到处乱跑。”
“我来祝你新婚快乐。”我说。
“还早着呢,”若松说:“我看你比若玫还着急,怎么都担心我娶不了老婆?”
“不是不是。”我慌乱地摇着手说:“你要想娶,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呢。”
“小丫头嘴真甜。”若松说:“要是真有这一天,我请你维持秩序好啦。”
“不,”我低着头说:“我想加塞儿。”
“呵呵。”若松不以为然:“小丫头还挺幽默。”
我站起身来,把那一大包日记往他面前一推,然后我就跑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大门也不敢出,就在家里等若松的电话,我想他总会给我一个说法的,我了解他并且相信他。若松的电话没来,若玫倒是打电话给我了,在电话里向我诉苦说:“哥哥不让我晚上出门,我闷到死。”
“你就行行好,”我说:“让你那些狂蜂乱蝶休息休息?”
“死叶叶,”若玫骂:“越发会损人了。”
“你哥哥呢?”还是忍不住问。
“和那洋妞在客厅里看电视,像两尊门神,想溜出去都不可能。”
我的心裏划过一阵疼痛,若松在陪他的女朋友,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翻那些我自说自话的东西。
“好叶叶过来陪我。”若玫在那边发嗲说:“再替我带两对辣鸡翅,一根玉米棒和一盒薯仔泥。我饿。”
“饿?”
“减肥,晚饭没敢多吃。”
“再减你进难民营吧。”我没好气。
“你不知道瘦骨美人现在多流行。”她说:“快来,快来,我哥说买双份,他请。”
当我拎着肯德基进她家的时候,正碰到若松的女朋友夺门而出,视我如空气,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若玫在客厅里,委屈地嘟着嘴。
“怎么了?”我问。
若玫见我如见救星,连珠炮地说:“她在我家讲英文,我受不了她了就问她会不会中文,她说会,只是习惯,我说你在我家就得按我家的习惯,她说你真是被你哥宠坏了,我就骂她狐狸精,她就这样气跑了。”
“呀!”我说:“若玫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就是看不惯她。”
“你哥呢?”
“露台上。你去劝劝他吧,叶叶我洗个澡消消气。”
若松地露台上抽烟。见了我,若无其事地说:“哦,叶叶来了?”
“若玫任性。”我说:“你别怪她。”
“怎么会?”若松说:“我不会生她的气的。”
“你不去追?”我问道。
“呵呵,”若松说:“想回来自会回来。”
“我来要回我的东西。”我压低声音说,怕若玫听见。
“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我快被他逼得哭出来。
“不还了。”他有些霸道地说:“给了我还想要回去?”
我无所适从。若松你是什么意思呢?
“你还小。”若松说:“故事长着,开心点?”
“若松。”我尽量语气老成,想和他平起平坐:“要知道没有合意的主角,就没有任何故事而言。”
“可是很多时候你不能做导演,选角的事岂能由自己?”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也没有出来。
若玫洗完澡,碧罗轻衫,她真美得令人炫目。我看着她感叹说:“像你这样的美女,告诉我你还会缺什么呢?”
“爱情。”若玫趴到我肩上来。
“是太多应付不过来吧?”
“我只想要唯一。”
“呵呵,”我说:“我们的公主为谁欢喜为谁忧?”
“叶叶,叶叶!”若玫靠着我说:“有件事我才知道。”
“什么?”
“我大哥不是我亲大哥。我妈妈以前以为自己不能怀孕,就领养了我哥哥。谁知八年后又意外地怀上了我。”
我犹如五雷轰顶。
“我爱他。”若玫说:“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我就想嫁给他。其实我妈妈也有这样的意思,我妈说,我太任性了,只有他能管住我。但是叶叶,我不想他是为了报爸爸妈妈的恩才娶我。”
“你哥哥那么疼你,”我说:“你要什么他会不给你?”
“真的吗?”若玫转忧为喜:“我想告诉他我的心事,你说妥不妥?”
“妥。”我抱抱她,其实是我自己觉得冷。
走出若玫的家,我脚步凌乱,如果说我以前还带有一些什么幻想的话,现在也早就消失殆尽了。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懂爱的女孩,才可能将一份爱埋在心裏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其实完全不懂爱情真正的面目,它变幻莫测,转身之间就会令你绝望。
我又回到了南方继续我的学业。
之后的假期我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实践,或者背了小小的背包进行自助旅行,就是没有再回过家。
毕业以后,不顾众人的反对,选择了一份可以留在南方的工作。家乡的朋友都渐渐地淡了,只的若玫常常会给我来电话,报告她和若松爱情的进程。
“太熟了。”若玫说:“没什么新鲜感,但我想,也许我生下来就是属于他的玫瑰。所以我幸福。”
“祝福你们。”我说。
“叶叶我们结婚你会回来吗?”若玫说:“我哥说你该回家一趟了。”
“还叫他哥?”
“改不过来了,就叫一辈子吧。”若玫咕咕地笑:“你呢?还没有等到值得爱的人吗?”
“月上天自明,春来草自青。”我说:“不着急。”
“叶叶啊,”若玫说:“我真怀疑你不解风情。”
我笑笑的挂了电话。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到底没有回去。但我寄了很贵重的礼物,两枚白金的戒指。想象他们戴着它们,携手走过漫长的红尘岁月。
就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封特快专递。是若松寄来的,一张纸上面,只用笔写了一个网址。
我飞快地上网。
那是若松为我制作的一首flash,歌名叫做《野百合也有春天》。我曾面对面为他唱过那首歌,在我每本日记的扉页上,都是这首歌的歌词。
Flash制作得非常的精美,歌曲的最后跳出一行字:
“送给叶叶。答应我,你要幸福。若松。”
我该如何告诉若松,我幸福。我真的幸福。我已经在善良和宽容里找到我的春天。也明白了,爱,原来真的不一定要真正地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