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2 / 2)

爱不到你算我输 安晴 5165 字 1个月前

顾天海并没有回答,他将煮好的早餐端上餐桌,心裏还有些不高兴,但严沫似乎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管如何,对清醒的人而言,顾天海对于严沫这种轻浮又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生气。

“怎么不理我?”严沫努努嘴,忽而想起班级聚会的事情。要怎样才能完美的避开班级聚会呢?她可不想去,不仅以为李昊,还因为毕业之后一直发展得不好,不想被大家冷嘲热讽。

“天海,昨天我闺蜜约我一起去大学的班级聚会,可是我不想去,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避过班级聚会吗?”

“为什么不想去?”顾天海一边清洗锅具一边问道。

严沫见顾天海搭理自己了,便凑到他身后继续说道:“我有一个不想见的人,但是他会去班级聚会,所以我不想去。”

是那个叫李昊的人吗?顾天海心裏问着,却没有说出口,他动作停顿了片刻,又继续保持沉默。

“这是你的事情,不要问我,你自己看着办吧。”顾天海有些冷漠地说着,严沫觉得这是反常现象,可是又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最好闷闷地走出大厅。

恰时,门铃响起。严沫担心是瑶瑶来找自己去班级聚会,吓得不敢开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猫眼处,透过猫眼看出去。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褐色卷发的女生,看起来有些混血儿的感觉。严沫庆幸不是瑶瑶,但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门外的女生。

“顾天海,开门,我是叶紫欣。”门外的叶紫欣见按门铃没反应,便直接抬起手敲门。

“天海,有个褐色卷发的女生找你。”严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大门。只要不是来找她去班级聚会的,她才不在乎开门让对方进来。

而听出叶紫欣声音的顾天海神经线紧绷起来。他健步如飞地冲出厨房,想要阻止严沫开门——叶紫欣一向有小手段,所以得知他居住地址也不奇怪。

当叶紫欣推开门时,顾天海正双手撑在地板上,将严沫压在身下。严沫呆呆地看着突然将自己往后拽,又失去平衡一起倒地的顾天海。门外的叶紫欣踏着高跟鞋一脸阴鸷地看着他们,像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

而当严沫侧过头望向门外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因为站在门外的,不仅只有叶紫欣,还有正从外面走来,伫立在叶紫欣身后的——李昊。

在看到李昊的那一瞬间,严沫觉得自己浑身的知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苍白。

“顾天海,这个女人是谁?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你们在干什么?”叶紫欣的语气咄咄逼人,而严沫却一点也听不到她的叫嚣。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李昊身上——那个穿着灰色西装,一脸温柔的男生。

“严沫,你们这是?”比叶紫欣晚一步进来的李昊也愕然地看着他们,顾天海急忙从严沫身上站起来,摆手解释着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她是我房东,我现在住在这裏。”顾天海急忙解释着,一来是不想玷污严沫的清白,二来是不想招惹麻烦——叶紫欣向来霸道,决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他人拥有。

“我不管她是谁,我要你搬出去,现在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听我的。”

“我租金都给了,怎么能说搬就搬,而且我从没说过我要做你男朋友,你别闹了好不好?”

“你一定是被她蛊惑了,所以不喜欢我了!”

“你在胡说什么?”

顾天海和叶紫欣争执着,而严沫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和自己面对面的李昊。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裏,没办法继续往前流动。那个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人,在消失了几年之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笑容,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地在她心口肆意挥舞。

他为什么要回来呢?一直失踪,一直不接电话,一直不联系她。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她心裏的火焰熄灭之后又再次给她点燃?这样很好玩吗?

“你为什么要勾引我的男朋友,你听到我说话吗?”叶紫欣上前推了严沫一把,将严沫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顾天海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场混乱的时候,李昊上前护在了严沫身前,推开了叶紫欣推搡严沫的手。

“你在胡说什么,她可是我的女朋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李昊平视着叶紫欣,没有任何余地的话语让顾天海浑身一颤。他不经意地看向严沫,此刻严沫脸上浮现的表情就和昨天一样悲伤。

大概这个护在严沫身前的人,就是李昊吧?

“叶紫欣,我们去上班吧。”

顾天海不想继续纠缠,解开围裙,拉着叶紫欣便离开了严沫家。他实在不想看到那个叫李昊的男人,严沫因为他难过,也因为他把自己当成替身……

风从打开的门外吹进来,严沫看着李昊,仿佛许多回忆都在脑海里重新剪辑,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的,因而在接受背叛的时候也变得更加疼痛。

或许她不够成熟,不能原谅背叛,所以当李昊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并没有激动地上前拥抱,也没有悲伤到泣不成声。在顾天海和叶紫欣离开之后,严沫抬起手直接甩了李昊一巴掌。那一巴掌让李昊的脸浮现出红色的指痕,他倾斜着脸,对于严沫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严沫,我回来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我为什么要想你?从你的电话变成空号开始,我就不再想你了。”严沫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在这个人面前掉一滴没有意义的眼泪。

她曾爱他爱到骨髓里,曾因为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而哭干了眼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个曾经说要和自己结婚,说爱自己的人,断绝了和她的所有联系。

“我现在过得很好,而且有了新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打扰我?”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啊,我说过,回来的时候要和你结婚,你不记得了吗?”李昊往前迈出一步,想要将严沫拥入怀中,想要用拥抱化解这两年的不闻不问。而性格倔强的严沫往后退了一步,讽刺地笑了笑。

“从你的电话变成空号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严沫,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因为没有时间看手机……”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请你离开我家!”严沫下起了逐客令,将李昊推出了自己家门口,并“啪”地一下关上大门。

被隔绝在严沫家门外的李昊敲了几分钟门,最后没耐心转身离开了。

离去的脚步声残留在严沫的耳边,在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她忍不住坐在门后埋头大哭。

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就如所有的谎言都像是承诺。

严沫抱着双膝在门口啜泣,而当她想起什么似的打开门追出去的时候,李昊已经走远了。

他总是很轻易就消失在她的世界,留下她一个人守着回忆。

严沫站在大街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行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前往不同的方向。而她,应该前往哪个方向?

她的人生,在遇上李昊之后就乱成一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滞留不前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等待一个解释,还是为了自欺欺人?

严沫深吸一口气,走进人来人往的地铁口。

地铁站内开着暖气,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严沫买了一张单程票,乘坐了一班不知道会开向哪里的地铁。

地铁里的人有些站着,有些坐着,有些低头看着手机,有些闲聊着。衣着有些单薄的严沫抱住双臂,依靠在安静的角落里望着窗外的灯光和黑暗。

地铁走到终点的时候,严沫走了出来。外面的寒风呼啸着,像北方的狼嚎。严沫好久都没有来过闹市。闹市的人流很多,各大门店的招牌林立在高低不一的建筑物上。严沫走进一家酒吧,想一醉解千愁……

顾天海下班回家的时候,严沫并没有在家。顾天海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李昊和严沫出去约会的画面。那样的画面让他无法再去思考别的事情,心裏泛着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这样的不舒服在家里的座机响起时,化为无奈。

“喂,请问是顾天海先生吗?”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十分礼貌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顾天海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朋友知道这裏的电话号码,所以他停顿了许久才回复:“对,我是。”

“您好,我们这裏是Box酒吧,请问严沫是你的朋友吗?”

顾天海陷入了沉默,不好的预感在心裏蔓延。严沫这爱给他惹麻烦的家伙,该不会又迷路了吧?

“是这样的,严沫小姐喝多了,她身上的钱不够结账。她让我们打这个电话,麻烦你过来结账。”电话里传来酒吧服务员解释来龙去脉的声音,顾天海拿着电话久久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告诉我具体地点,我现在过去。”

顾天海虽然十分不情愿接受要过去结账的现实,但一想到天寒地冻的,严沫一个女生在外面游荡,身上还没有带钱,他就十分不放心。同住一个屋檐下,严沫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过意不去。

“好的,我现在就告诉你。”电话另一端的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结账了。

顾天海挂了电话之后出门找严沫,并随手将严沫丢在地上的外套带上。

Box酒吧内,金属乐器发出尖锐的声音,站在台上表演的乐队嘶吼着,咆哮着,像用生命在唱歌。顾天海避开端着酒走过的兔耳女郎,头顶不同颜色的灯光在不停地转动,给人一种晕眩感。

顾天海没有来过酒吧,所以踏进这裏时觉得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

“你好,我是来找一个叫严沫的女生的,请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顾天海还没等到服务员回复,便听到了严沫鬼哭狼嚎的唱歌声。

他顺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只见严沫抢了金属乐队的舞台和麦克风,调乐师急忙切换她唱的歌曲给她,以免造成混乱。

投影屏幕上显示的歌词是中文翻译,而严沫唱的却是高八调的日文歌曲:“沉入悲伤之海的我,连睁开眼睛都宛如永劫。会就此堕坠到任何地方,谁也找不到吗?该往哪里去,做些什么?忽然射进的一束光,伸出手好像可以构及,却被波浪卷走而迷失。那究竟是什么呢?既温暖又炫目,无意识的浮光掠影,说谎的是谁……”

舞台上的蓝色灯光交织闪烁着,波动在严沫身上,就像深海般。顾天海觉得此刻的严沫,就像来自深海的少女,遥望着海面上的泡沫,却触及不到任何地方。

顾天海随着打电话给他的服务员去了前台结账,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从严沫身上移开。一种奇怪的想法在他的心裏肆意荡开,他想化成指引她远离深海的那束光,想照耀着她,让她拥有快乐的笑容。

“顾先生,账单打印好了,麻烦你签一下名字。”

在顾天海输入银行卡密码之后,服务员将发票单据递到他面前,让他签字。就在顾天海签字的片刻,严沫走下舞台,和正在喝酒的人抢酒杯,毫无形象地灌了几杯酒。

“严沫,你给我回家!”顾天海急忙丢下笔,跑上前,将走路摇摇晃晃的严沫拉过来,并向那几个正在拼酒的男女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朋友喝多了。”

“顾天海?怎么是你?你真的来了啊?”

严沫打了个嗝,一股浓郁的酒味从她的嘴裏散发出来。向来不饮酒的顾天海觉得那味道有些熏人,不自在地屏住呼吸。

严沫看到他嫌弃自己的模样,更加肆无忌惮地往他脸上呼气,凑得更近:“小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我已经做好在这裏睡一晚的准备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哈哈,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为什么来找我呢?哈哈,你这个小鬼头,你的脸怎么比我还红呢?”

“你喝多了,我才没有脸红,是灯光。”顾天海别过脸,心却跳得比平常快。不知是因为这让人升温的音乐和暖气,还是因为这个醉的一脸迷蒙的严沫。

后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严沫扶出了酒吧,两人站在路边招了十几分钟的手,唤来一辆出租车。顾天海费劲地将醉成一摊烂泥的严沫移到车内,随后自己也坐进后座。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要回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谁来也不开!”严沫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唱起了童谣。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神经兮兮的她一眼。顾天海尴尬地讷讷一笑,将她胡乱挥舞的双手抓住,按压下来。

“看好你的女朋友,别让她吐在我车上。”司机冷冷说道,似乎并不在意严沫不正常的举止,而是担心自己的车会被弄脏。

“她不是我女……朋友……”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顾天海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他侧头看着双颊通红的严沫,她不时地打嗝,脑袋摇摇晃晃的,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样的她,很难让人不担心。

“我想睡觉,我困了。”严沫转头看了顾天海一眼,随即任性地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顾天海心悸了一下,为了让严沫枕得更舒服一些,紧张地将自己的腰杆挺直。

严沫似乎觉得这样睡不够舒服,脑袋往下一移,落在了顾天海的大腿上。顾天海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睡着的严沫,有些心跳加速。严沫顺势将双腿放在座椅上,像一只猫一样,蜷成一团。

顾天海为了让自己内心平静,只好将视线转移到窗外。窗外飘着零星的雪花,大概是因为还不足够冷,雪花只是飘散在空气中,并没能将城市覆盖成白色。大街的霓虹灯闪烁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

手机短信铃声忽然响起,顾天海掏出裤袋内的手机。短信是银行发过来的,顾天海看了看余额通知短信,卡里仅存的两千块只剩下几毛钱。

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睡着的严沫,他最终扶额叹息。好在过几天发工资,不然这个月他得去路边行乞了。

“到了。三十二元。”司机将车停靠在严沫的别墅楼下。

顾天海心疼地将钱包最后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然后扶着严沫从车内走出来。司机将零钱找给顾天海之后,调头离去。

“小海,你陪我喝酒吧。”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喝?回去睡觉!”顾天海一边拽着趴在自己肩上的严沫的手,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严沫胃里一阵翻滚。她箭步跑进厨房的洗碗池边,开始呕吐。锁上门的顾天海急忙上前拍抚她的背部,而吐完的严沫擦了擦嘴角东倒西歪地朝着自己卧室走去。顾天海一边帮她清理地上的障碍物,一边伸手做出扶她的动作。

严沫走进卧室之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打着呼噜便睡着了。顾天海叹了一口气,找来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脸和手,又帮她盖好被子。

顾天海遇上严沫之后,时常觉得自己是来当保姆的。明明想要生她的气,却又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顾天海哀叹一声,关上严沫房间的灯,转身关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