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玖玖和寒时两人的婚礼最终敲定在年底。
农历进入腊月中旬,C大的学生们放了寒假,作为辅导员的丁玖玖等人最后一批离开了学校。
丁玖玖的本意是回家陪岳余君,然而寒时顶着公司里百忙的业务,也硬是跑来家里,说动了岳余君,最后成功把他的小领导从岳母大人手底下撬走,带回了Q市临近总公司的别墅。
然而,寒时惦记着的“二人世界”的美梦维系了连24小时都不到。
——
当天晚上,他人还在公司,手机里先接到了徐婉晴的电话。
从两年前开始,徐婉晴和丁玖玖之间的关系就比和他还亲密得多了,所以无事的情况下,徐婉晴基本不会给他打什么电话。
一看到来电显示的“夫人”两个字,寒时心裏就飘起来不太好的预感。
三言两语敷衍了秘书对明天日程的絮叨,寒时接起电话。
“徐总?”
“……”
徐婉晴被这不冷不热的语气噎了一下,气笑,“你吃□□了?”
寒时皱眉,“还没吃上,不过感觉就快要喂到嘴边了。”
徐婉晴:“可以,看来结婚以后,你这直觉还变敏锐了不少啊。”
“……”
那点不太好的预感愈发明显,寒时微皱起眉。
“这需要直觉么?我上午刚把小领导接到Q市,晚上你就给我打电话,想也是没安好心。”
徐婉晴:“……”
徐婉晴:“结婚还能长胆是么,你都敢跟我这样说话了?”
寒时顿了一下,无奈道:“说吧,您到底要做什么?”
徐婉晴轻咳了声。
“眼看着就到年关了,今晚家里聚得齐,回老宅来吃晚饭吧。顺便,也能商量一下你和玖玖的婚礼的事情。”
提到婚礼,寒时皱着的眉本能地松了下,只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不冷不热地笑了声。
“老宅?怎么,老头子没发话,徐总您都能直接做主了,就不怕他——”
寒时的话声戛然停住。
须臾后,他眼帘一掀,了然地笑,“是他让你通知我的吧。”
虽然是笑,但坐在真皮椅子里的男人的眼底,却没有半点暖色,而相反的,他望着窗外渐渐笼上夜色的城市上空,目光凉得犹如冰雪。
徐婉晴在电话对面轻叹了声。
“寒时,你爷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退步,已经是我和你父亲都觉得十分意外的事情了——两相僵持,对谁都没有好处,玖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与其搁置而让裂缝越来越大,倒不如借此机会,直接将这裂缝填掉——你说呢?”
“……我说?”
寒时轻嗤了声,身下座椅一转,他将手里捏着的钢笔扔到桌面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冰冷的落地窗上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
“要我说,很简单。从小寒家就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但凡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再苦再痛再后悔——都要自己承受。这个适用于我,自然也就适用于他。——当初,是他逼得我不得不和玖玖分开那么长的时间,他让玖玖和我痛苦了那么久,如今他想要一句话,一个退步,就让我们言归于好?”
寒时笑起来。
眼底全无情绪——
“麻烦徐总帮我转告他。别做梦了。”
冷声说完,电话里沉默许久。
徐婉晴无奈地叹了口气,“寒时……”
“夫人,”寒时打断她的话声,“您就不必劝我了。……如果说是您和父亲想要见玖玖一面,那什么时候您两位有时间,我来安排地点,一定带玖玖过去给两位问好——至于老头,呵。”
寒时冷笑,“改年再说吧。”
徐婉晴听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
“你的决心我是听出来了。不过……你觉得你爷爷这个人,决心和行动力如何?”
这似有深意的话一出,寒时愣了两秒。
两秒之后,他脸色蓦地一沉,整个人从椅子中直接站到地上——
“他已经把玖玖带去老宅了?!”
徐婉晴:“至少,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
“……!”
寒时气急败坏地摔了电话,一拎外套,转身出了办公室。
隔壁助理办公室里的几个秘书部的人都愣住了,还没等他们出口询问,寒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间内。
进电梯前,寒时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司正门。
下楼之后,穿过大堂,寒时脸色铁青,难能都没顾及理会那些向他问好的公司员工。
一路近乎小跑地出了公司正门,司机恭恭敬敬地站在副驾驶座旁。
“寒董,您是回——”
“钥匙给我。”
寒时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我自己开车。”
司机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敢辩驳,连忙将车钥匙递了上去。
寒时将甚至没顾得上穿上的外套从副驾驶扔进车里,转身便跑到了驾驶座一侧,开门上车。
发动,离合,挂挡,一脚油门。
车开了出去。
眼睁睁地看着车身快速没入Q市的车灯如火龙里,司机目站在深冬的寒风中,目瞪口呆。
……
一路上,寒时打给丁玖玖的电话都没人接。
男人脸上的气闷情绪压得愈发阴翳,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他终于又一通电话拨给了徐婉晴。
甫一接通,寒时就压着恼火问——
“老头到底把玖玖接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我打不通玖玖的手机?”
徐婉晴压低声音,“我刚刚问过,就要到老宅外面了。至于为什么打不通,你们寒家最喜欢的设备之一不就是车载的信号屏蔽器?”
寒时:“……”
挂断电话,方向盘一拧,寒时改了去往别墅的方向,一路直奔寒家在近郊区的老宅去了。
……
在一路压着限速标准的急速行驶下,寒时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到了寒家老宅的外面。
老宅前空地宽广,性能极好的轿车一脚急刹,轮胎在地面拉出刺耳的响声,车尾用力甩过,直接反向停到了台阶下。
隔着几层台阶站着的老宅里的管家被吓得老脸发白,翻了半天的白眼才感觉血压回落。
而驾驶座上的寒时已经冷着脸下车。
站到台阶下,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老宅里的管家——
“我妻子人呢!”
管家努力撑起一个和蔼的笑容。
“寒时小少爷,丁小姐已经在正厅了。”
“……”
寒时面上的冰冷终于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