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老公。”她轻轻说。
许南庭的身子有半秒的僵持,然后将她抱得更紧,“我也爱你,老婆。”
艳阳高照,北京的天也变得蓝了些。清风吹在身上暖暖的,他们彼此相拥,像是画里最动人的风景。
距离婚礼不到两周的时间,沈恬只负责试婚纱,剩下的许南庭已经安排妥当。
她刚将《程门立雪》的词写好,已经邮箱给导演组,结果那边的负责人却提出要和她见一面,因着这部戏的投资花费都很震撼,词也一定要有亮点。
双方约好时间:下午五点半。
地址:半岛咖啡屋。
这个名字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她一闭眼就可以想起很多画面,她想提出拒绝,可对方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舒了口气,闭上眼,平静心情。
其实,已经有许久未见了。
她迅速上网搜了搜《程门立雪》的总导演,然后愣住。
是叶熙。
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孩。
如今,早已不复温存,她嫁了人,他,应该会过得比她还好吧。
午后的阳光照在房间里,洒了一地金灿灿的印花,靠窗而坐的女人半披着头发斜靠在墙上,远远的望着窗外,如此甚好。
她推开半岛的门的时候,裏面很安静,她微微侧身,桌前的那个身影此时正襟危坐,除了他们,咖啡屋里没有他人。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他本来微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就这样注视着她,直到她走到自己的身前。
眼前的男人早已变得成熟沉稳,精炼的短发,黝黑如墨的眼睛,早已没了当年那个阳光男孩的影子,反而变得深沉神秘。
沈恬微微一笑,轻轻坐在他对面,“你的电影剧本很打动人。”
叶熙愣住,突然笑了笑,“我以为你会说好久不见。”没想到第一句,谈的是除情分之外的事情。
她也笑,“这又不是写小说,我哪那么会斟酌。”
她如此的云淡风轻,似乎早就忘了多年前的事情,反倒是他,有些微微的拘谨,叶熙抿了抿咖啡,“尝尝,以前你很喜欢的。”
她拿着勺子的手愣住,微微扯扯嘴角,“难得你还记得,不过这么多年了,口味早就变了。”
叶熙刻意忽略她话里的疏离,转移话题,轻轻搅拌着勺子,“你的词写得很好。”
她抬起头,身子全部笼罩在阳光下,“谢谢。”
半响,他说:“我前一段时间见到岳子楠了。”
她猛地抬头,“子楠?”
沈恬已经顾不得其他,急切的问他:“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叶熙没说话,递给了她一张纸片,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乌水寺。
她看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老北京的乌水寺,她在那里干什么?
叶熙叹了口气,“五年前,旬沂出车祸去世了,她出了家。”
她惊住,这七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承受能力实在太小,她捂住嘴,不让眼泪流出来,“怎么会?”
他递上纸巾,轻轻的说:“别难过,恬恬。”
沈恬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裤子上,叶熙偏头看向窗外,“或许这就是命。”
命中注定,他们爱得太深,爱的太傻,幸福溜走了也不自知。
“旬沂找了两年才找到岳子楠,她在一所小学教书,她看见旬沂的时候,旬沂站在路对面,和她隔着几步的距离,却不曾想,下一秒,便阴阳两隔,后来,岳子楠便消失了,直到前一段时间我去庙里上香,才遇见她。”
沈恬沉默着听他说完,“我一直以为,你们都过得很好。”
叶熙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角,淡淡的启唇:“小恬,生活就意味着不断失去,不是吗?”
她低了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开口:“你还好吗?”
叶熙沉默了半响,淡淡的笑了笑,“好。”
他们都彼此沉默,沈恬忘记了叶熙曾经带给她的绝望,似乎面前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几年未见的朋友,聊聊天,叙叙旧。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到三十分钟,却用尽了叶熙半生的力气,从沈恬离开,他就垂下了肩膀,眼里的痛楚深深揪着他的心脏,让他无处闪躲。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叶熙觉得自己就像布达拉宫里禁锢着的那个□□喇嘛,痛苦不堪,却无从说起。
他的女孩,爱上了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