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背影,李晟宇自嘲地笑了笑。这时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打开手机查看,是李正宇发来的:“哥,我训练完要和乐乐约会,晚一点儿回家,你先回去吧,告诉爷爷我在训练就行了。”
手机屏幕自动锁屏,变得黑暗起来,李晟宇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表的苦笑。
自从惹了苏培乐生气后,这几天正宇表现得出奇的好,完全就是一位模范好男友,这让明新中学的女生们再一次羡慕起来,原来能改造李正宇的是爱情,早知道她们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害怕他而退缩了。
到了周末,篮球队还要训练,本来苏培乐说好要来球队陪李正宇练球,可是李正宇一早给她打电话要一起去学校,结果苏培乐告诉他,今天妈妈和高叔叔都加班,她要在家照看弟弟,走不开。
没办法,李正宇只好一个人去学校。
篮球场里响起鞋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李正宇带球向前跑着,跳起来,抛球,一个三分球完美地投入了篮球中。
“漂亮!”场外的教练大声夸奖着他。
李正宇却不以为然,他看了一眼篮球馆里的锺,已经中午了,没有苏培乐陪着,他感觉十分无趣,有队员又传球给他,他接过来,跳起来又投了个三分球,落地时,他身体一歪,吓坏了周围的队员。
“正宇,怎么了?”离他最近的人问。
他突然灵机一动,嘴裏“哎哟”着说:“教练,我的脚好像崴到了,好疼!”
作为主力的他把脚崴了,教练顿时大惊失色地跑过来:“快去医务室。”
“教练,不用了,我就是轻轻崴了一下,休息休息就能好。教练,我回家休息一下午好不好,明天保证没事了。”李正宇十分乖顺地说着。
一向最难管的学生突然这么乖,教练当然会心软,想了想说:“行,你这几天训练强度也挺大,万一累着了影响比赛就不好了,今天就休息一下午吧。”
“谢谢教练。”李正宇开心地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场边拿起背包,连运动服都没有换就向外面走去。
他刚出去,一个队员发现地上还有李正宇训练前摘下来的手表,他急忙跑到篮球馆门口,推开门喊:“正宇,你的手表。”
再看外面哪有人影,他恍然大悟地笑了,自言自语着:“脚崴了还跑得这么快。”
李正宇脚崴是假的,想请假才是真的。跑出校门打了的就直奔他家的小区,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苏培乐的家,知道她妈妈和叔叔都不在家,他直接进了电梯到了她家门口。
按了门铃,苏培乐在裏面打开了门,看到他站在外面,她惊讶地问:“正宇,你怎么来了?”
“训练没意思,就来找你喽。”他说着,走进门,映入眼帘的客厅里乱七八糟的,洋洋拿着根香蕉爬上了电视柜,把整根香蕉戳到了电视屏幕上,而屏幕上正好放着《动物世界》,一只大猩猩正在抓着身上的毛。
苏培乐看到香蕉被洋洋当成了画笔,她大叫了一声冲过去,把洋洋从电视柜上抱下来,拿着纸巾擦着电视屏幕。
洋洋转身就跑到了茶几边拿起一袋奥利奥,然后走到墙角的鱼缸边,拿出一块奥利奥放进鱼缸泡一泡,再准备放进嘴裏。
擦完电视屏幕的苏培乐,又急忙扑过来抢下他手里的饼干。
李正宇倚在门口带着笑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问:“这一上午你们姐弟俩玩得真开心啊,再这样下去,房子也快被你弟拆了吧。”
“你别嘲笑我了,我都被他折磨得头疼死了,本来想出去逛街的,都被耽误了。”苏培乐郁闷地说。
李正宇笑着蹲下身,拍拍手对洋洋说:“洋洋过来,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洋洋挣脱开苏培乐,迈着小腿快步跑过来,扑进李正宇怀里。
李正宇抱起他,看着苏培乐说:“走吧,我们带着洋洋一起去逛街,然后我请你们吃肯德基。”
“哦……好。”苏培乐愣了愣,松了口气应道。
过几天正好是洋洋的生日,苏培乐想用妈妈给她的零花钱给洋洋买件衣服。
洋洋虽然才两岁多,却人小鬼大,从家到商场都一直赖在李正宇身上不肯下去,所以李正宇就一直抱着他,跟在苏培乐的身后。
当三个人走进童装商场的时候,引来了很多顾客的侧目。
苏培乐在挑衣服时,附近一个选婴儿用品的孕妇对身边的年长女人说:“妈,你看啊,她这么小,孩子都这么大了。”
“唉,现在都晚婚晚育,真是很少见这么年轻的父母了,看那女孩也不到二十啊。”年长的女人好奇地打量着说。
“看那个爸爸也太年轻了,还吃棒棒糖呢,不过又帅又可爱。”另一个顾客也笑着附和。
呃,这次苏培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刚才听到了这些话,以为是在说别人,可是听到“棒棒糖”这三个字,她扭过头,看向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两个人。
洋洋赖在李正宇的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嘴裏含着一支棒棒糖。
而李正宇也东张西望的,嘴裏面也叼着一支棒棒糖!
她的额头浮现几条黑线,转身用手肘碰碰他的腰:“你和洋洋出去等我。”
李正宇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
她靠近他,小声地说:“在这裏会被人误会的,以为我们有孩子呢。”
一听这话,李正宇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反感,反而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嘴角露出好看的笑说:“好啊,反正早晚我们会有孩子的,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说着,他把洋洋的小脸转向自己这边,大声说:“洋洋,叫爸爸。”
“爸爸。”小洋洋奶声奶声地叫着。
苏培乐还没来得及阻拦,李正宇又指着苏培乐问洋洋:“她是谁啊?”
洋洋的姐字刚要出口,留意到李正宇眼中露出的寒光,马上改口说:“妈妈。”
“儿子,太乖了。”李正宇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周围的顾客投来诧异的目光。
苏培乐一脸绯红:“你闹什么啊!”
“老婆,快给咱儿子挑衣服。”李正宇拿起洋洋的小脚轻轻地踢了踢苏培乐。
苏培乐惆怅地看他一眼,算了,这么多人看着,解释也没什么用,她故作镇定地低头,伸手拿起一套衣服递给在一旁看着李正宇出神的店员。
店员愣愣地接过衣服,苏培乐瞟了一眼正逗着洋洋的李正宇,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情景真是好幸福呢。
逛完商场,肚子饿了的三个人又去了附近的肯德基,在角落的圆形沙发里坐着。没多久,李正宇拿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回来了。
洋洋拍手笑着,苏培乐惊讶地看了李正宇一眼:“你买这么多干吗?”
“今天本少爷心情好,多吃点儿不行吗?”他说到这,用手指挑了一下洋洋的下巴说:“洋洋,叫我什么?”
“爸爸。”洋洋清脆地喊了出来。
这一声顿时又招来周围无数惊讶异样的眼光,苏培乐拿起一个鸡块堵住洋洋的嘴,气恼地对洋洋说:“以后不许乱叫别人爸爸,小心揍你哦。”
洋洋可怜兮兮地望向李正宇,李正宇却因为苏培乐喂了他一个鸡块正美滋滋地傻笑。
见没有人给自己当靠山,洋洋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苏培乐伸手要去抱他,可是洋洋扭动着小身子不让她抱,李正宇伸手把他抱在怀中,小家伙委屈地在他怀里抽泣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你这家伙!”苏培乐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正宇得意地对她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这时,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路过他们这一桌,注意到苏培乐便停下了脚步,迟疑地说:“你是苏培乐吧?”
苏培乐抬头看他,笑着站起来说:“齐老师,是您啊。”
“培乐,你还记得我啊。”齐老师笑着打量她。
“当然记得,老师您怎么也在江原?”
“哦,我结婚了,爱人的娘家在江原,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
“恭喜老师哦。”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齐老师对她笑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培乐一直看他走出店门,才又坐了下来继续吃。
李正宇抱着洋洋,一副吃醋的表情问她:“喂,见到以前的老师至于笑得这么傻吗?长得也没有我帅。”
“他是青少年宫的齐老师啊,你不记得了吗?咱们作文比赛就是他做主持人的。”苏培乐提醒他。
他不以为然地拿起汉堡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说:“我又没去过那里。”
给洋洋喂薯条的苏培乐扭头看他,他嚼着食物说话有些含糊,她皱了下眉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李正宇不耐烦地递给她一个鸡腿说:“快吃吧,别问那些没用的事了。”
苏培乐接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但是没有再去深究刚才他说的话。
愉快的三人约会过去没几天,明新中学进入了最忙碌的10月份。学院要参加几项市内的比赛,先是李正宇带领的明新中学的篮球队经过预赛,进入了半决赛,而同时苏培乐、李晟宇和另外两个同学则要代表明新中学去松川市参加知识竞赛。
本来苏培乐和李正宇约定去看他比赛,可是没想到篮球总决赛竟然和知识竞赛时间撞到了一起,苏培乐和李晟宇要去松川待一周。
李正宇送两人去车站。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地铁长长的车厢里人很少,车厢随着车速而摇摆着,苏培乐靠在李正宇的怀里坐在一起,李晟宇只背了一个双肩背的大书包,坐在对面看着他们。
“你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要不小心弄伤自己。还有,要控制好脾气,不要总是发火,要是再被取消比赛资格怎么办?对了,比赛完就早点回家,不要到处乱逛,尤其不许去见那个小慈。”苏培乐像唐僧一样碎碎念着。
“好,记住了。”
“打得太累时先坐下休息,别急着喝冷饮,对身体不好的。”
“嗯,记住了。”
“你去训练的话,让夏盈帮你记笔记,千万别因为训练耽误了学习,这是最主要的。”
“是,记住了。”
苏培乐抬头望着他的下颌说:“喂,你不要敷衍我哦,有没有真记在脑子里啊。”
李正宇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低声笑着说:“不止记在脑子里,心裏也记住了。”
“油腔滑调!”苏培乐笑着想抽出手,李晟宇还坐在对面,正宇这么亲昵,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正宇却不肯放开她的手,发现她是介意坐在对面的晟宇,他笑着安慰:“晟宇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在他面前害羞什么。”
苏培乐笑着没说话,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看向对面的李晟宇,他的视线从手中的手机上转移过来,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听见啊。”
“哥……”李正宇亲切地叫着,苏培乐也跟着笑起来。
李晟宇没有说话,继续看他的手机。
李正宇哄着苏培乐:“乐乐,我一定牢记你的话,你可以24小时随时打电话监督我。”
“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监督你,每天晚上电话联系就行了。”
李正宇听话地点头,像是一个十足的乖孩子。
李晟宇看了他一眼,笑出了声。
听到他笑,李正宇转向他说:“晟宇,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我家乐乐哦,她要是回来瘦了一斤掉了一根头发,我和你断绝兄弟关系。”
“这么严重?”李晟宇表情一怔,很认真地看向苏培乐。
“所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照顾好我家丫头。”李正宇搂了搂苏培乐说。
苏培乐倒在他怀里,脸上的笑容与眼中的温柔全都毫不保留,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李晟宇脸上失落的表情。
到了车站,李正宇拎着苏培乐的箱子一直送他们到进站口,临分别了,李正宇不顾老师就在旁边,还拥抱着苏培乐,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让她不由得羞红了脸。走进检票口,她回头看到李正宇还朝她挥手。
上车后,苏培乐给李正宇发了一条短信:“我们之间不过才隔了一个转身的距离,我就开始想你了。”
车窗外,城市的高楼正慢慢远离,入眼是秋天青色的山峦,此起彼伏,向远方绵延。
四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松川。李晟宇背着书包,替苏培乐拎着箱子,跟随老师走出车站。
虽然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不过苏培乐看着眼前的景物,还是忍不住感慨。
虽然松川离江原并不是很远,但天气并没有江原好,一下车就闷闷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着,像是随时都要下起雨来。
此刻的苏培乐有些失意,如果和她一起来松川的是正宇该多好,她真的很想在两人曾经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跟他说一句:谢谢你!
参加知识竞赛的各个学校代表统一被松川市教育部门安排好住宿,趁比赛空隙,苏培乐特意和老师请了假,在李晟宇的陪同下回家看了看许久未见的爸爸。
虽然高叔叔对她也很好,可那毕竟不是亲爸爸,在她的心裏,还是想念自己的爸爸。
然而,当她从爸爸家中走出来后,心情却很不平静,记忆中幸福的家,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她越想越觉得沮丧,心裏不免悲戚起来,委屈得想掉眼泪。不知情的李晟宇默默地走在她的旁边。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细雨,天地之间昏暗蒙胧,落在脸上带着秋天的凉意,她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时头顶突然被什么遮挡起来,她回头一看,是李晟宇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举在她的头顶,替她挡着雨点。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关切地看着她:“你哭了吗?”
苏培乐心虚地抹了一下眼睛说:“没有啊。”
他把外套罩在她的头顶,手指轻轻擦了一下她眼角的泪说:“雨水是凉的,你的泪是热的。”
“真的没事了。”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
看她逞强的样子,李晟宇有些心疼。
“乐乐,不要难过了,大人的事情我们永远解决不了,所以就不要再想了,我们回去吧。”他轻声安慰着她。
苏培乐抬头看他,注意到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格子衬衣,雨已经淋湿了他的发梢,她急忙把外套拿下来说:“你身体不好,不要被雨淋感冒了。”
“没关系。”李晟宇推让着,但是苏培乐担心他会感冒,坚持让他穿上。
李晟宇对于她的固执感到无奈:“那么,我们一起挡着雨,快点跑到前面的路口坐车吧?”
“嗯,好。”苏培乐点头同意,两个人分别用一只手支撑衣服,李晟宇搂住她,一起在街道上跑着。
在他的臂弯中,苏培乐感觉到那种熟悉感再一次袭来,如果雨中的街道换成当时的火场,如果不去看李晟宇此时的面孔,她会认为身边的人是正宇。
为什么李晟宇一次次给她这样的感觉,脑海中,李晟宇和李正宇的面孔不时交替着。可是,李晟宇只是和李正宇名字相近,长得并不一样,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