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看着楼宝,突然一咬牙,将楼宝整个身子拉了过来,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不舍,忘情地吻上了她,这个吻炙热而绝望,口舌交缠间,两人都能闻到彼此口里的血腥味。
“红城……”楼宝的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是不是金少来围剿她了,他是真的生气了吧?就如同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去,他要不回来就想毁掉一样!明知道他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狠戾的,可是她却陷入他表面的温柔之中,一直不愿意面对。
她的心底一片苍凉,眼泪不断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原来爱与被爱,都是件极为辛苦的事情。
它让人一夜长大。
现在她头脑中除了对红城满心的内疚之外,已经一片空白了!
“你走吧!”他听见那声小小的,呻|吟一般的呼唤,猛地僵直住身体,一下子拉开暗格的门将她推了下去,顺手锁上了壁橱的暗格。
还未转身,泪已先流。
“宝宝,对不起!我的爱或许只能到这裏了!”他苦笑。
从黑暗的楼梯让匆匆忙忙跑下一个黑影,看见壁橱前的红城,那个黑影浑身都僵直了。
“大人,你为什么不走?”他的声音都带着哽咽了。
红城沉默了一会,门破之前,终于冷冷地回答他:“我走了,谁来保证你能骄傲地死去!”
“哎?大人,这个时候,你还在担心我会变节!”大衞哀号一声。
与此同时,别墅的门被猛地撞击开来,大队的雇佣兵冲了进来,惨白的探照灯,冷冷地照射过来。
然后大家看见,黑暗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擦火柴的声音,一切都在淡淡的烛光中显露出来,屋子里一站一坐有两位男子,手举烛台的男子金发碧眼,玩世不恭地笑着,那坐在沙发上英俊的东方男子,却是沉默着,很是沉稳地端坐着。
“你们终于进来了!”他的声音依然不骄不躁,可是听在所有人的耳里都是冷冰冰的,让人禁不住浑身一哆嗦。
因为防备心理,一瞬间所有的雇佣兵都举起了手里的磁干扰手表,对着屋里的两人。
楼宝被推下隔道之后,一直流着眼泪,隧道很长,黑黝黝的,她的心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向前爬,向前爬,只有不停地爬出去,保护好自己,小鱼叔叔和大衞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她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她要勇敢地独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手掌被石子咯破了多少次,她麻木而机械厂地爬着,泪水沾湿了整张脸。
忽然,整个隧道一阵晃动,从她的头顶之上,传来一阵巨响。
声音大得吓人。
楼宝的脸一下子就苍白了,她哆嗦着,加快了爬坡动的速度,心裏惴惴不安,她还惦念着上面的小鱼叔叔和大衞,对于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她不敢联想,也不愿意联想。
她一个劲儿地爬,终于到了隧道的顶端。
她定定神,一把推开了上面的木板,沙子从上倾斜而下,洒满了她的脖劲,她甩甩头,一下子撑着隧道口爬了出去。
第一个动作,楼宝便宜是去看不远处的别墅。
只是一眼,她便宜禁不住泪水长流。那栋别墅已经处于一片火海之中,火舌蔓延开来,就连别墅的树林和栅栏都江堰市燃起了耀眼的火花。
楼宝的心裏一阵刺痛,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无数个影像蜂拥而至,所有的记忆都砸进了她的脑子,争前恐后地在她脑海里复苏。
“啊啊啊……”她跪倒在沙滩上,声嘶力竭地哭,一边哭一边大叫,“红城哥哥,红城哥哥……”
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些悄悄对视的日子,那些面红耳赤接受他默默关怀的日子,那些他扭过头来,朝着她淡淡微笑的日子……
一切成空,所有的事情,都让她亲手给毁灭了!
两百年的记忆啊,为什么时候抵不过人间数十年的历练,她哭得不能自己,内疚愤恨一时涌上心头,楼宝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憎恶自己的软弱。
是她的软弱,是她的雏鸟情节,害死了她的红城哥哥。
她永远失去他了!
黑色的浪花一波一波地卷了过来,哗啦啦的,她就这么跪在沙滩上面,泪流满而地恸哭。
不多时,便有雇佣兵发现了她,举着火把围了过来。
楼宝擦干了泪,勇敢地握着拳头,她发誓,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只会依靠着人的小女孩子了。
她要反击!她要复雠,她好恨,她爱得那样单纯,为什么时候金少却要伤她伤得这么重!
以爱的名义作出的伤害,不可饶恕!
她的恨,已经完全被告激发了出来!
那群人越围越近,楼宝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海水奔跑,临近海浪的时候,她大叫了一声,闭着眼睛朝前面的大海扑了过去。
入水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一条巨大的鱼尾在海浪里划了划,随即便湮没在漆黑的海水里。
“怎么办,九死十二伤,任务却没有完成!”
其中一个雇佣兵皱起了眉头。
余留的雇佣兵咔嚓咔嚓地都收了枪械。
“大不了这单收半价……”领头的那位虎背熊腰,咬着香烟,眯了眯眼,那个金少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派斯文儒雅的样子,谅他也不敢因为他们没有将位楼宝姑娘安全带回去而不支付报酬吧。
如果那样,他们这些退役下来的雇佣兵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裏,他扭过脖子,哈哈一笑,举起肌肉纠集的粗臂,大吼一声:“走,孩子们,回去拿钱!”
任务好歹算是完成了一半,不是吗?
金少一夜没睡,坐在他那张皮质的转椅裏面,手撑着下巴,垂眸皱眉一直忐忑地沉思着。
“金少,昨晚去的人都回来了!”
闻言,金少陡然抬起头来,眸子立刻亮了起来,忽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抑着激动地气息,道:“叫他们进来。”
他以为楼宝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玩具,一个可以利用的物品,可是,现在,他明白了。楼宝于他,意义早已不再一样。
即便是他需要她的某样东西,可是他已经决定利用完楼宝以后,会真心实意地对待她,让她作为他身边的唯一女子而存在。
想到这裏,金少的唇边不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温柔的笑意。
他转身又缓缓地坐进椅子里,恢复成平日那个温柔斯文,举止得体的俊美青年了。
“喂,我们要现金!”那位雇佣兵的头头咬着口香糖,一举大手,将自己的兄弟们都留在了门外。
他挺开心的,接完这笔单子,遣散费分给兄弟们,大家便都可以回家娶妻生子,过平常人的日子了。
这笔单子的奖金额度特别得大,足够一切的开支了。
即便是砍掉一半,他们也很满足。
“人呢,安全带回来了吗?”金少斯斯文文地开口,语气温润和煦,甚至唇边还带着笑意。
他禁住向雇佣兵头头身后的门看去。
他的小楼宝在门外么,一定被吓坏了吧,谁让她在最后一刻居然选择了练红城,即使吓到了她,也是她应得的。
这样,她以后就不敢再忤逆他的心意了。
他会宠她,可是却不能让她骑到他的头上来。
“对不起,金少,任务只完成了一半!”雇佣兵头头玩世不恭地嚼着口香糖,手指头啪啪抠着自己腰带上束着匕首的牛皮盒盖。
“嗯?”金少的眉头一皱,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依然在笑,淡淡地,眸子却冷了下来,“没有带回来吗,她逃了?”
“不,金少!”雇佣兵头头很自豪地咧开嘴巴,露出焦黄的大牙,洋洋得意,道:“怎么会有人从我们三十四队手里逃走,我的孩子们都是优秀的,不过你得多给一些,我的孩子们,有一些在这次行动上裏面,送了命!”
金少一点都不关心这些。
可是他仍然笑了笑,扬了场手,道:“会有补偿的。”他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雇佣兵头头,挑眉道:“现在可以回答我,楼宝小姐在哪里了吗?”
雇佣兵头头看着他的眼,陡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这些年来,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做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见过无数个狠戾的角色,但是却从来没人让他能从心底冷颤开来。
他压了压心底的寒气,继续勉强一笑,玩世不恭地道:“你让我救的小姑娘我没有救出来,但是你让我灭掉的两个小伙子,我确实连他们的骨渣都没有留下,任务完成了一半,我是没有脸拿全部的佣金,但是,一半总归有的吧?”
他很狡猾,看出楼宝对于金少来说是不一样的。
所以一直绕弯子,并不直接点出楼宝已经被炸死,连尸体都找不着的事实。
金少有些急躁,垂下睫毛,笑得更加温柔和煦,抬手点了点食指,立刻有人拎着皮箱从外面走了进来。
“钱数只多不少,你们辛苦了!”他重新坐下,支起手来,撑住自己的下巴,优雅无比地笑,“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楼宝小姐怎么样了?”
雇佣兵头头从有人提着皮箱进来,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此时正打开着皮箱,沾着口水点着钞票,听见金少提问,头也不抬就满不在乎道:“她死了,跟着那两位一起炸死在别墅里了!”
金少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
眼睛睁得极大,手臂上青筋毕露,他的牙齿咯咯地打着颤,好半天,才定下神来,轻声细语地问:“她被炸死了?!”
雇佣兵的头头大略地点了一下钞票,抬起头来,衝着他一笑,安抚:“金少,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又是家大业大的,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你,何必为了一个背叛你的女人神伤!”
金少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答他。
“老子也算帮你报了仇,奸夫淫|妇,一并消灭,那栋小别墅,估计他们连个渣都找不到哦!”他爽朗地笑,站起来,走过去一拍金少的胳膊,“以后有生意,还可以找哥们!”
金少面无表情地看他,眸子冷得比冰窖最底层的寒冰还要冷。
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干笑:“你介意那马子被炸死了?”
金少突然轻轻地笑了笑,英俊的脸上似乎一片平和,毫无芥蒂,“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呢!”
他笑了又笑,似乎非常欢畅。
雇佣兵的头头松下一口气,也不敢在他这裏多停留一分,胡乱地挥了挥手,道:“走了,联系方式照旧,不过以后都是玩票性质的了!”
“好,不送!”金少的语气依然温柔。
他甚至亲自站起来,为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等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他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带着七分狠绝,三分伤悲。
“金少……”
“让兄弟们准备准备,今晚让他们变成渣!刚刚那个头儿,我要亲自解决!”他的笑容更甚,只是眸子蕴着一丝的悲伤的懊恼。
可是最终,他仍然笑着。
楼宝,竟是永远离他而去了!
他已经痛到忘记了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