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所有的兵士都举高了剑和长矛,回应到。
接着大祭司哭起来,他仰面喊了第二句话,“而这本是属于尤利乌斯·凯撒阁下的荣耀。”
兵士们沉默会儿,接着弗拉库斯高举拳头喊到,“凯撒万岁,大祭司万岁!”接着所有兵士也齐声连续高呼,应和着。
“在这裏,将摧毁掉帕提亚鼠辈们建立起来的邪神的庙宇,取而代之的,是戴安娜神庙。”李必达取过女儿手中的火把,指着神庙的廊柱扬眉吐气地继续说着第三句话,“泰西封,将成为罗马帝国的前线,而再也不是帕提亚人纵情享乐的冬都,而既然如此,这座雕像就应该这样办!”说完,他将火把插在基座上,刷得拔出剑来,双手奋力一挥,接着在兵士们癫狂的欢声里,一剑就将海罗德石膏雕像的头颅斩落,那个“头颅”在火光里,顺着台阶翻滚而下,很快被争着上来的兵士用脚给踩碎掉了。
大祭司的光荣功勋,在泰西封的攻陷后达到了最顶点,他将是罗马的最高的王,从这片海洋,到那片海洋,已是无人敢质疑的了。
不过神庙前“斩杀海罗德”的表演,也仅仅就是对兵士群氓的表演而已,私下地,在可以泛舟的泰西封行宫人工湖上的宫殿里,李必达将俘虏的海罗德后宫,尽数赏赐给部下后,又接见了对方派来的密使,一如自己先前所计算那般。
“我在小亚的二线军团还未动呢,他们还渴望进入尼萨城风光一把。”面对使节,大祭司只是说了这一句话而已。
最终海罗德为了保全王座,答应了屈辱的条件——底格里斯河两岸的土地和城市,全部割让给李必达,而李必达也扶植了明达兹于奇诺多夏城,当上了“帕提亚王国”的君王,并且要得到海罗德的国书承认(这是李必达对海罗德开的巨大玩笑);帕提亚帝国,分二十年,每年赔偿二百五十塔伦特于罗马人;帕提亚放弃一切与埃及、朱迪亚、亚美尼亚的外交往来;海罗德交出自己妾室的小女儿,嫁给李必达的仆役马提亚,以示屈服,最后大约五千名尚在世的卡莱战役的罗马被俘兵士,在一个月内尽数放还。
“狮子与羊谈条件,总是愉快而随心的。”这是李必达最终对这场和议狂妄的评价,也写在了阿库塔上,交到了元老院、行政院与民会之上,当着所有罗马人的面来阅读。
不过,实在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他对帕提亚人的感觉,还是他对罗马人的感觉?
谁都说不清楚,谁也不敢说清楚。
与遁往波斯米底深山里的海罗德达成了对罗马极为有利的光辉和议后,于冬都泰西封之中,李必达与幕僚们已经开始秘密商议设置美索不达米亚行省和下属行政区的事宜了,虽然他扶植了明达兹当上了附庸帕提亚王国的国君,但李必达深知明达兹的人望和根基,其实都是很难独力与海罗德父子对抗的——特别若是未来帕克鲁斯登位后,这位骁勇善战的帕提亚勇士,将更是明达兹感到棘手的。
但是若增加明达兹的领地和军力呢?这就更不符合李必达的愿望了,李必达是很难容忍在这片土地上,出现在实力凌驾在叙利亚行省武力之上的王国,故而他将明达兹的国家,限制在个很合理的框架内,既不让他强,也不让他过分弱,至于未来对帕提亚的防务,就叫美索不达米亚新行省的军队,与他互相帮扶完成好了。
李必达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美索不达米亚必须拥有两个军团,但是这两个军团都不驻屯在塞琉利亚、泰西封一线,因为此处是非常危险的无险之地,而是全部驻扎在亚美尼亚南部边境上,进可攻,退可守。而叙利亚,李必达也留下一个军团驻屯,担当二线预备,其余城市的戍衞工作,都交给了当地的武装民军来负责。
“小亚现在太平得很,是根本无需多少守军的,交给阿戴安娜和戴奥塔鲁斯即可。至于爱奥尼亚与伊奥尼亚,不需军团了,或撤裁,或调往其他地区防守,这样也有利于此地经济的复苏,给国家带来丰厚的赋税。”李必达坐在沙盘上嘱咐说,接着他在李必达堡前划下红线,“这裏是帝国第二道屏障所在地,必须和马其顿地区一起,拥有四到六个军团,及相应的舰队,万不可马虎大意。”
在继续着手意大利本土的防务和行政区域划分时,李必达忽然想起了什么。
很快,帕鲁玛一瘸一拐地走入了进来,随后养父明确对他与杜松维耶要求,将新骑兵军团的军权给移交出来。
显然两位都明白此日早晚是要到来的,居然早已准备好了印章和令牌,毕恭毕敬地交到了养父和上司的手中,大祭司对此很是满意感慰,他便对帕鲁玛说可以早日前去毛里塔尼亚就任,至于杜松维耶,他也对这位多年追随自己征战的酋长慰劳有加,说将塞广尼地区封赏给他作为国邑,与维钦托利的领地互相邻靠,负责雷努斯河的防务,当然也有互相牵制监视的义务在裏面。
至于编制足有八千人的新骑兵军团,大祭司当即下令将它给“肢解”为八个支队,每个支队再分为两个各五百骑兵的分遣队,在美索不达米亚拥有各自独立的军营和驻屯地,在未来此行省遭到威胁时,这些独立的分遣队骑兵,将在此处平原荒野上,成为敌人巨大的噩梦。
“父亲,我明日就启程了,以后怕是很难与你和波蒂mama、尤莉亚mama见面了,希望你们都身体健康,我在新的地区,会一如既往地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为我们家族增加荣耀与财富。”帕鲁玛伏倒在养父的脚下,是泣不成声。
大祭司也是泪流满面,不断抚摸着帕鲁玛金黄色的头发,叮嘱说,“对范伦玎娜好一点,平日里有空还是要多学习希腊文或拉丁文的书写,不要老是骑马打猎,波蒂mama这样也能与你多书信来往了,你知道她是希望看到你亲笔写的字,那裏面有孩子的心。”
结果,还没与帕鲁玛道别完,司阍的奴仆就前来报告说,“您的女儿也要离开泰西封了,正在准备和您话别。”
泰西封的城门前,妮蔻垂着双手,握着马鞭,翘着靴子尖,笔直地站在那里,脸上满是不舍,高大奥赛梯尼乌斯站在她的身旁,不断温柔地安慰她——但她毕竟还是要离开父亲的,因为若是留在父亲这裏,她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她已经成为了丛林里的鹿,符合了母亲海伦普蒂娜给的期望,而不是父亲的,她不想成为父亲膝下承欢的公主,像素未谋面的科琳娜那般。
但是当她看到,父亲托着袍子,四十多岁的人,还要像个年轻人那样,奋力从宫殿的林荫道独自跑过来,她的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下来了。这条林荫道很长很长,饶是李必达体格在长期军旅和锻炼的生涯下异常健壮,但到了女儿眼前时,他还是头发有些杂乱下垂了,居然也要弓着腰,喘着气。
奥赛梯尼乌斯看到大祭司就站在那边,便知趣地往后走,要离开大祭司的视线,让父女好好说说。
“喂,奥萨尼乌斯。”
“父亲!”妮蔻擦干眼泪,还是对父亲的毫无礼貌感到极度不满。
“好的,奥赛梯尼乌斯,你不要走,就在这裏,和我女儿并肩站在一起吧!”李必达拢了拢头发,站直了身体,说到。
“父亲——我们会在你赐予的领地里常住的,起码在冬天和春天这样,你每年若是前往尼科米底亚行宫,或者锡诺普行宫的话,我与奥赛梯尼乌斯是会提前去见你,去看你。”妮蔻捂着嘴巴,又哭了起来,接着她上前,摸住了父亲的眼角,“父亲啊,papa啊,不会感到孤独哦。”
“唔,唔。”这时候,李必达反倒像个被安慰的孩子般,不断乖乖点头。
最后,李必达站在了城外皇室园林的小山上,看着暮色天际下,女儿与高大的女婿并辔,互相诉说着他不太了解的话语,渐渐远去,女儿不断地回头,向父亲挥手,而奥赛梯尼乌斯则亦步亦趋,像是呵护个小鸟的巨人般,跟在女儿的身旁。
“妮蔻自己的选择,应该没有错的,反倒是我的想法,才可能真正贻害于她。”目送着女儿的离去,李必达在内心裏呐呐自语着,接着他环视四周,帕提亚皇室园林的美景,却陡然发觉,他真的孤独了——小鸽子走了,妮蔻走了,将来利奥也会自立的,普来玛也许没几年就会变为利奥的宫殿存在。“算了,早就发过誓,即便是黄金铸就的镣铐,也要带着继续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