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从不曾真正地了解过永乐公主,只知道永乐平日里娇纵任性,却忽略了,永乐到底是公主。
从小到大,都有专门的师傅给永乐授课。那太子太师也曾亲自给永乐授课,皇上放在永乐身上的心思,甚至可以说不比当初的太子殿下少!
永乐都能出口成章,自然给了那季莹莹更大的压力。
瞧着季莹莹干脆放下了笔,而后深吸一口气,明眼人都瞧得出,她紧张的额上都起了一层汗珠来。
她是如此,封文戎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若表妹今儿当真是身体不适,便就罢了吧!大家不过就是来一同赏这春花秋月图,也不是科考,何必如此认真?这作诗,也总是要有灵感的才成!”
其实封文戎的心里,大约已经清楚了季莹莹不是这块料。
一旁的何玉娘也是站起身,“贴心”地将袖子里的帕子递给了季莹莹:“是啊,这位表姑娘。虽说今日无缘见到表姑娘大才,不过也算是见着了表姑娘倾城之容貌,玉娘算是无憾了。”
这可不就是在说她季莹莹,其实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吗?
季莹莹如何能在封文戎的跟前儿丢了脸面?
只是擦了擦额上的汗,随手就将玉娘的帕子扔在了地上,而后才对封文戎道:“我今儿身体有些不适,表哥表嫂可否容我坐下来喝口茶,而后再作诗?表哥说的是,作诗总是要灵感的。可若我连这一副小小的春花秋月的诗都作不出了,岂不是名不副实,叫旁人笑话?”
她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旁人给她台阶她都不下,也怪不得其他了。
祝星河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来玉娘的帕子,而后亲自给季莹莹上了茶。
却瞧着季莹莹也不知是否太过紧张,竟是忘了品茶的规矩。拿起茶杯就一饮而尽,叫祝星河又开始心疼这上好的茶叶了。
封文戎也皱了眉头,轻咳一声,对身旁的长修道:“一会儿就给表姑娘上平日里待客的茶就是了。”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叫祝星河都听得见,知道封文戎从内心里对季莹莹的看法已经改变了。
祝星河都听见了,季莹莹自然也是听见了。
她脸色一红,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而后站起身来:“表哥,我能继续作诗了。方才是太口渴了,表哥且稍等片刻吧!”
说着,她就再一次提笔,而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了一张纸,写下了第一句:浅草浮光没花枝。
说真的,这句诗可比她之前那句要好上许多。
可瞧着,一个浅草一个浮光,分明就是将方才何玉娘和永乐公主作的诗给拼凑在了一起嘛!还有没花枝,也实在是违背了常识:春日里的草都还只是浅草,又怎么会淹没花枝呢?这怎么想,怎么都不通畅。
祝星河看向了封文戎,果然瞧着他的眸色也是冰冷几分,显然和祝星河是一个看法。
何玉娘也不高兴了起来,唯有永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又吩咐长修去添一些糕点来。
季莹莹没有时间抬头去察言观色,思忖良久,而后缓缓写下了第二句:春雨消尽万物新。
就不说这春花秋月图上根本就没有春雨的表现,就说是这一句和她的上一句,从平仄到格式,好像都不那么押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