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1 / 2)

白发皇妃 莫言殇 1600 字 2个月前

冷月如水,晚风清寒。

衞国将军府虽有天大的喜事即将临门,却无人有笑容,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晦暗之中。下人们只知道两日前他们的夫人是在昏迷之中被将军抱了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中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头发全都白了,身上似乎还有很重的伤。将军将看守清谧园的所有侍衞全部处死,当日带夫人出门的常侍衞不见了踪影。

萧可又被接了回来,为漫夭检查完身体,一个劲的哭,就是不说话,急得萧煞和项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撞墙。

两日两夜,漫长得就像是二十年。

傅筹坐在女子的床前,屋里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他目光有些呆滞,愣愣地望着床上女子紧闭的双眼,望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雪白的头发,两日前所发生的事情在他眼前一遍一遍回放,耳边是密室囚牢里,她频临绝望的挣扎求救。

“阿筹,救我……”

在那个时候,她想到的是他!可他在做什么?灌她毒药,一脚将她踢到墙上;把她放到十万人面前,让她受尽羞辱和折磨,痛至白头……

他到底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心头剧痛,像是有把铁钳狠狠捏住了他的心口,令他胸腔颤动,一口猩红喷在了颜色艳丽的锦被上。十指紧抠床沿,头磕在坚硬的床板,有呜咽声竟从腔内发出,如不见光明的困兽被人撕裂了心肺。

这么多年,无论何种逆境,他都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今日,他竟难以自制。

时光的碎铅,似化作无数的尖刀,狠狠捅进他的心窝。这蚀骨的悔痛在心,他未来漫长的人生,将一片灰暗。

一直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皱起眉头,意识模糊,沉浸在黑暗中找不到光明的出口。周围好像都是血,又好像都是人影,幽灵一样的将她紧紧包围。

她仿佛听到有人对她说:“别回去了,那个世界没一个好人,你在那里只会被人欺骗、利用、伤害,别回去,跟我们走吧,走吧。”

她就朝着那道声音走过去,越走越黑,脚下冰冷黏腻的液体渐渐将她淹没,在即将没顶之时,突然又有一道温柔慈和的嗓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孩子,别过去!你应该回去,他在等你。”

他?谁?谁在等她?那个世界,还有她的希望吗?她迷茫的睁着眼睛,四下里张望,寻找她的光明和出路,这时,突然有一道耀眼的光劈开黑暗从身后照了过来,她回头去看,看到那道光里有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感受到那人溢满深情的眼睛正哀伤的将她望着,仿佛害怕她的离去。

心口蓦然一痛,她听到那人用极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阿漫,别怕。有我!”

“阿漫,好好活着……”

活着……

仿佛信念一般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膛,她不自禁就奋力挣脱了欲淹没她的冰冷液体,挣脱灭顶的黑暗,朝着白色身影的方向努力奔了过去。

“无忧……”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呢喃,在黑暗中挣扎了两日三夜的女子,终于再一次睁开了双眼,眼前还是熟悉的景物,却没有她要的男子。目光触及埋头于床前的傅筹,她的眼光沉了下去,撑着身子坐起。

而傅筹自她出声的那一刻便浑身一震,抬起双目,欣喜和绝望这两重复杂情绪在他眼中交杂变幻。欣喜的是,她终于醒了,绝望的是,她的醒来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但,所幸,她还是活过来了!

“容乐,”他急切握住她的手,将一切悲痛情绪都掩在心底,企图像过去那样,对她温柔笑道:“你终于醒了!”

漫夭冷冷挣开他的手,漠然相望,目光直接而犀利,似是要刺穿他故作无事的伪装。

傅筹目光躲闪,竟不敢看她的眼睛,扭头对外叫道:“来人,夫人醒了,快去准备吃的。”

守在门外的下人连忙应了,萧可听说漫夭醒了,飞快地跑进屋,冲到床前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公主姐姐,您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漫夭看着她,恍然想起清凉湖受伤那一次,泠儿也是这般高兴的对她说:“主子,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心中一阵悲恸,她是活过来了,泠儿却永远离开了她。

萧煞和项影站在门口,远远望着,没进屋。萧可牵着她的手,关心问道:“公主姐姐,你身上还痛不痛啊?”

漫夭身子一颤,痛?怎能不痛!但远远没有心裏的痛那么令人窒息。她拍了拍萧可的手,淡淡道:“我没事了,你们先出去。”

萧可哦了一声,出去带上门,屋里又剩下她和傅筹两个。漫夭缓缓凝眸,望着傅筹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年的沧桑面庞,她依旧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