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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珊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刚从百叶窗的空隙洒进来。她不知睡了多久,眼皮沉重得睁了又睁,才勉强看到个模糊的影像。
周围全是素净的白,隐隐有药水的味道,她躺在医院里,毋庸置疑。
睡的太久,身子有些僵直,她想动一动,可是手指完全无法动弹,好像是被人紧紧握住了。
她稍微用力动了动,此前伤到的手指关节又传来钝痛,喉咙里滚过浅浅的痛呼。
“你醒了?真的醒了吗?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医生!”
床边坐着的男人一下子惊醒,急切中带着欢喜,伸手忙不迭地去按呼叫铃。
他的面容在眼前一点点放大和清晰,高云珊口鼻处还插有氧气管,想要开口说话也很吃力。
她只想让他松开手,他握得她好痛。
医生护士进来检查,把他挡到外圈,他的目光却一直粘在她的身上,仿佛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
“醒来就好了,麻药的效力很快会全部过去,伤口可能会比较疼,需要忍耐一些。针水还要继续打,多卧床休息,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医生跟丁默城交代的话,高云珊都听了进去。大脑似乎现在才开始运转,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回到脑海里,慢慢串联起来。
原来她中了枪,做了手术才把子弹取出来。
可是好像不止,她身体里有失去的血肉,远远不止这些。
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结果。
“怎么哭了?很疼?”丁默城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水,以为是医生说的伤口疼痛。
她没有说话,安静地让眼泪流淌。
丁默城有些无措,桌上玻璃杯里的温开水还有大半杯,他把病床摇起来,端起杯子喂她,“喝口水吧!”
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都是用乔梓玉教他的方法,拿棉签蘸水给她润唇补充水分。
高云珊没有拒绝,她的喉咙干哑,一发声就火烧一样地疼。
喝完水,她也平静下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平叔让人给你熬了汤和粥,送来两次,你都没醒,我让他们又拿回去了,等会儿还会再送来,医生说你只能吃点流质的东西。”
她微微点头,其实她并不饿。
“豆丁……还不知道你受伤,我想等你醒了再告诉他,免得吓到孩子。晚点我去接他过来。”
她同意他的做法,豆丁向来都很怕她生病,没必要让孩子跟着担惊受怕。
丁默城停顿了半晌,才又开口道,“向婉……我让她搬出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他前天夜里拖着沉重疲倦的步子回到家里,向婉居然还坐在屋里等着他,一见他就泪眼婆娑地抱住他,又哭又笑的,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望着她的发旋和眼泪,还有她身上那种陌生的气息,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以前怎么会觉得她像方晓君呢?
她不像晓君,一点也不像,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他推开她,掏出支票簿签下数字和落款递给她,“你走吧,看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所有的事,我都不计较了,只要你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她哭的梨花带雨,“城哥,城哥……我也是太害怕了,才会想要逃跑和躲起来,我知道你怪我,是我不好……可那只是本能啊……”
是啊,本能,他半真半假宠爱的女人遇险时的本能是躲避,可被他憎恨折磨的高云珊却是本能地护住他。
不能想,一想起那个情形,他全身就疼得发颤,由内而外,恐惧无声蔓延。
他收回了手里的支票,撕得粉碎,重新写了一张,把开头的伍改成了叁。
“拿着,离开这里,再不走,我保证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她其实应该感谢高云珊的,要不是那个女人,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耐心和慈悲。
向婉吸了吸鼻子,仰头瞥了一眼丁默城的神情,就拿起那张支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