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小被秦芳蕤骂出了习惯,我不糟蹋食物,宁可撑破肚皮,也绝不浪费。
现在好了,沈星沫肯定以为我是个“大胃王”。
我一打嗝,出了门都停不下,沈星沫叫我在原地等一会儿,替我买来了一瓶水和一盒消食片,我吃了后,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似乎最糟糕的一面,总是被他看到。
路灯下,我们的影子一前一后,在人行道上缓缓前移,我跟在沈星沫后面,心裏默数着脚下的砖块格子。
“我在考双学位。”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开口。
“噢,那很好。”我随口问,“考的什么?”
“医学。”
我停下来看着他。
“阿渊,你知道我的梦想么?”沈星沫双手插在口袋,看着江面一艘艘运输船轰隆隆过去,眼睛微微地眯起,“是治好你。”
我的心有点发抖,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眶一片潮湿。
治好我……
有人想治好我的左耳,左耳听到的这句轻语,送进了我的心脏。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关浅浅又抱回来一束红玫瑰,垃圾桶里丢着干枯的花瓣,那些花瓣和我皱巴巴的心一样,无人问津。
“关浅浅,有人追你?”田野胆子大,也只有她跟关浅浅搭话。
关浅浅把花插在花瓶,双手抓起黑发,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髻,折了一朵玫瑰,别在上面,点了下头。
这个动作,陈锦墨帮她也做过。
我不禁感慨,人长得好,无论怎么打扮都有不同的味道,关浅浅披散头发像个美丽神秘的女巫,绾起头发又像小家碧玉的古代大小姐。
难怪陈锦墨被她迷得不行。
“谁啊?继‘泼妇事件’后还有不怕死的?”田野笑着看她,她说的是关浅浅在楼上往楼下追求者泼水的旧事。
“陈锦墨。”关浅浅手捋着花瓣上的水珠,有意无意地看着我。
“陈大公子出了名的博爱,追她,未必蛮意外咯。”许小冉在涂指甲油,吹了吹她的手,冷嘲热讽。
“许小冉好样的,我就喜欢看你怼人。”田野一下子就被许小冉的尖酸逗得笑出声。
“要死了你,挑拨离间。”许小冉不高兴了,田野心口一紧,立马禁了声,打开她的电脑,痛心疾首地摇头,“女人啊……”
“说得你不是女人似的。”许小冉冷着脸,翘起兰花指,捏起她的手机玩开心消消乐。
这次我再也笑不出来,关浅浅充满敌意的目光又一次清晰地停留在我脸上。
那是一种探究的目光,像是一把芒刺,刺得人颇不舒服。
半夜,我起来上完厕所,突然看到阳台外站了一个黑影,我刚准备叫,发现关浅浅的铺位没有人,于是我闭上了嘴。
然后,关浅浅打开推拉门,走回她的床,躺了下去,发出很浅很均匀的呼吸声。
关浅浅梦游了。
我躺回去,裹紧被子,轻轻地别过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关浅浅,她在说梦话,声音很小,听不太清,可她语气很慌,好像是做了噩梦。
经过这么一遭,我更加不敢惹关浅浅了。
如果她对我有仇,半夜梦游来掐我的脖子,我还不得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