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沈星沫和他妈妈最后还是去了国外治疗,他舅舅帮他在那边联系了好的大学,一边读书,一边照顾他妈妈。

平日里还是平淡无奇的桃花树枝,一夜之间,开满了令人惊艳的刹那芳华,可这个三月却一直在下雨。

他没走之前,带我去坐市内最高的摩天轮,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沈星沫握住我的手腕,把一根红绳绑在我手腕,语气虔诚得像一个信徒。

他说,我听说用红线绑住一个人,她就是你的,阿渊,我会回来,给你更好的生活。

一时间,我就像水底沉默的珊瑚,只为他祝福。

世界已春意阑珊,我却安然懒散,待在办公桌前,对着眼前空白的Word,掩饰着思念,带着离别的痛,回望那个少年留给我的话。

沈星沫离开后一个星期,我找了一份工作,它是一家做乡村旅游APP的公司,我每天负责,把他们采风带来的材料,形成一篇篇辞藻华丽,瞎吹乱造的文章。

林静湘到底比我厉害,她考过了英语八级,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当秘书,搞翻译,工资是我的十倍,没多久,她就完全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并且把秦芳蕤接了过去。

秦芳蕤经过康复治疗,已经能说出一些简单的话,可是平日那么暴躁的一个人,声音沙哑得像垂暮的沙皮狗,凶起来,没了一点气势。

她拿走了房屋的钥匙,不让我住家里,我只得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单间,每个月给秦芳蕤打一笔生活费。

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是看到飞鸟斜飞过天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以及听见小贩们嘈杂的叫卖声,安静的房间内,安静的手机,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我几乎怀疑自己已被亲人抛弃。

不出意外,下楼扔垃圾,又看到陈锦墨的车,他每天都来找我,固执得令人厌烦。

他进了自己家的公司,当起了名不副实的总经理,我找工作的那会儿,他要我去他的公司,我拒绝了。

既然不相欠,那么就不必纠缠。

停了几天的雨,又下了起来。

或许是连日的安静,让我不想面对空荡清冷的出租屋,陈锦墨提出一起去吃个饭,我竟说了好。

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

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很多地方都挂着白色的灯笼,柔和的光照着地上的积水,照着路边摊上一些在划拳喝酒的人们。

车子缓缓在路上行驶,彼时的陈锦墨,穿着休闲西装,衬衫永远散开三粒纽扣,他剪短了头发,依旧掩饰不住眉眼间的傲气和锋芒。

陈锦墨没有关车窗,我随他开车,随时间流过,听着音乐,眯着眼休息,这条路很幽静,竟然只听见鸟叫,车速慢下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树树梨花开。

车子在一户农家停下来,他带我来了一个供人游玩休闲的农庄,遍地是很平常的小花和绿树,我看着那些花可爱,索性走了出去,雪白的梨花,外轮白色,很香郁,花飞满天,落英缤纷,花瓣飘飘洒洒落在花树下青丝间、衣襟上。

我微仰头颅,眼睑半敛,长长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种宁静。

兴许是太久,太久没到过这么宁静美好的地方,我对陈锦墨竟然心生一丝感激。

他淡淡地笑,指着一大片枯枝林,说:“这是我们家投资的一个项目,以生态田园为主,那儿栽了大片的素心蜡梅和磬口蜡梅,冬天都会开花了,到时候我带你来。”

一副暴发户的语气,让我听着十分好笑。

陈锦墨说的梅花,是罕见的名贵花种,他们却不惜种了几片梅林,这裏的气候,倒是适合它们生长。

我们进去农庄,已经摆上了一桌的菜肴,摆着两双碗筷,敞开的大门,迎接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