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2)

入冬时,考完会计考试,我去查成绩,有一科差了两分,于是,我光荣落榜。

你看,能力不行的人,老天也不会偏爱。

沈星沫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多,我看他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给他买了一把剃须刀,这个温柔的少年,在他清瘦白皙的脸上,我看到一种叫坚强的光芒。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跟我开玩笑,我们还未开始,却要被现实活活拆散。

沈星沫的舅舅从国外赶回来,了解到沈阿姨的情况,要带他们去好的地方治疗,他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脑袋快要埋到衣领里去,我知道,他有多无助。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说没关系,我会等。

而就在我们为以后感到惆怅时,林静湘一个电话,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接到她电话,是沈星沫提醒我的,为了不吵到沈阿姨,我进医院,手机就开了静音。

我帮他削苹果,沈星沫看到我扔在桌子上的手机不断闪烁,拿到了我面前。

一接通,林静湘尖叫的骂声直冲我的耳膜。

“你还不死回来!出门不关煤气罐,妈出事了——”

我手中的苹果落到地上,脑子“嗡”的一声,顾不得打招呼,我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林静湘在电话里的声音那么大,沈星沫一定什么都听见了。

他跟着我跑出来,我急了,拉住他:“你干什么啊!沈阿姨需要人照看!”

“我跟护士说了,走这边,快。”沈星沫拉着我跑中间的楼梯,我们一刻都不敢耽搁,跑到马路边,拦车,马不停蹄地回了桐花小区。

路过我家,大门和窗户敞开,地上的花草踩得一片凌乱,我没空回家去看状况,直接赶到了林静湘说的衞生院。

林静湘穿着橙色的衞衣,斜背着一个黑色单肩包,站在手术室门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一见到我跑来,她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揪住我的耳朵,就往一边拽:“你想害死她啊,啊?你知道吗?煤气罐没关,妈到阎王罗那里走了一趟,差点死了!”

“早知道要她跟我来住!摊上你个没心眼的!”

“你用完煤气灶,不知道关罐子?白读了这么多年书,瞎啊!”

后来林静湘说了什么,我全没听清,耳朵都快被她拧下来了,沈星沫打抱不平地扯她:“她不是故意的,你弄疼他了!”

“谁啊你?我家里的事,轮得到你插手吗?”林静湘发飙了,揪我耳朵的力气加大,凶得像秦芳蕤“上身”。

我一声不吭,自知理亏,由着林静湘发泄,她是什么时候松手的,我不记得了,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哭起来,我无法抑制自己,眼泪跟着不停地往下流。

不只是耳朵上的痛,更因为自己的错。

秦芳蕤要是有命在,肯定会杀了我。

林静湘一只手不住地擦脸,手上全是泪珠,我一动不敢动,死死地盯着“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

她刚才说,秦芳蕤差点死了,差点被我害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我和她的生命是连为一体的,那个生我养我们的人,差点死在这一年的初冬,我的手上。

秦芳蕤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嗓子受到严重损害,几乎说不出话,我们从医生那儿了解情况,他说要看恢复,也许明天就能说话,也许永远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