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忙对乐松等人使个眼色,后面的黑衣衞顿时分出一半去保护他。青夏转过头去,对着被楚离呵斥的有些发木的张大人说道:“就按刚才那位公子说的去做,这条规矩马上改掉。琉球何等弱小的一个国家,土地面积尚不及我们的一个郡县,也敢向我大楚索要女子,简直自不量力。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你若是办不好,以后也不必在海市出没了。”
说罢,招呼一声,旋即离开。周围的百姓顿时嗡嗡作响,赞叹声此起彼伏。
“玉儿,走啊!愣着干什么呢?”青夏走了两步,见东方玉儿没跟上来,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来,疑惑的说道。
东方玉儿愣愣的坐在马背上,听到青夏叫她,登时缓过神来,几步追上前去。不再如来时那般多话,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看就要到金府所在水仙坞,突然脸庞红红的轻扯青夏的衣角,说道:“夏大人,刚才、刚才那位公子,是、是什么人啊?”
青夏眉梢一扬,看了东方玉儿一眼,心思一转,登时有些了然。
“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来自盛都,姓吴,名济舟。”
“吴济舟,吴济舟。”东方玉儿默念了几遍,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青夏等人已经走的远了。
金家不愧是东南的第一富豪之家,青夏等人还没到达水仙坞,就有锦绣彩缎一路铺地,身穿一色澄清服饰的金府下人们迎出了一里多路,静候东南大都督的来临。
金少凰则亲自率领金府上下八十多口人,还有东南一地的大小官员、各家富户家主在醉翁亭迎接青夏大驾,态度极其谦恭,和他那个招摇过市的兄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任青夏一生识人无数,见到金少凰的时候也不禁赞叹一声此人气度雍容,潇洒不俗。
只见这东南第一年轻富豪身穿一身青碧色长袍,衣衫上毫无装饰,皓靴青衫,站在湖光山色掩映下的木亭之中,淡淡斜阳将鲜红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从树枝的枝桠透过稀疏的斑驳,映衬的他的青衫幻化处一道道的光斑,有若竹林深处的青石。周围人声嘈杂,人影纷乱,竟然全都不能影响他半分,青夏看着他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那首五言诗,淡淡的念道:“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
一声冷哼登时从身后响起,青夏回过头去,就见楚离面色冰冷,看也不看她一眼,朗朗的站在后面,乐松等人不敢与他并列,更显得他卓尔不群。那名名叫芊茹的黄衣少女傍在他的身边,小鸟依人般不肯离开半步。
青夏不由得心底升起一丝怒火,也不理他,笑着就向金少凰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笑着拱手说道:“本官初来乍到,本该早就到府上拜会,没想到俗务缠身,直到今日才倒出空来,金公子千万见谅。”
金少凰迎上前来,淡笑说道:“是金某思虑不周才是,大人赏光前来,金府蓬荜生辉,今日就当为大人接风,金某略备薄酒,大人,请。”
青夏笑道:“金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这裏若是也能称之为蓬荜,那本官的都督府,就是牛棚马厩了。”
一路人浩浩荡荡的走近金府大宅,一路穿花扶柳,就进了庄园。
到了那庄园之处,青夏仰首看去,只见那门塬竟然是两株天然长成的巨大的榕树,高耸参天,枝繁叶茂,在上头枝丫处彼此牵连在一处,在相连处挂上了一处匾额,上书:金玉满堂。
端的是笔力雄浑,书法大气。虽这名字稍显俗气,只是契合金家的姓氏,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越过了三个园子,终于来到了庄园的正厅,只见两棵东海楠木为柱的门塬上,两排苍劲的大字龙飞凤舞的书在其上,上联曰:“孤灯皓月,煮酒烹茶,碧血对丹心,论天下大势”,下联为:“立马长枪,只手翻云,剑走由偏锋,品世间英雄”,横批为:“齐英聚贤”。
看到这样的对联青夏不由得暗暗挑眉,这对联的文采虽是一般,可是口气却是豪迈,让人不能小视。这仪表堂堂的金少凰,究竟是只想偏安一偶做一个富家翁,还是积攒实力觊觎神器?
不过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恐怕都很难如愿了。青夏淡淡一笑,面上不动声色,手指着那两排对联,笑着说道:“金公子好大的气魄啊!”
金少凰淡淡一笑,说道:“先祖偏喜以文会友,这是当年朱子先贤留下的宝墨。”
青夏一笑,也不作答,淡而不语。
一路走来,只见数不清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像是一幅浓墨泼成的山水画一般令人目眩神迷,相比于西川的古朴,北秦的大气,南楚的精致,东齐的建筑则更偏向于多元化。而金府却一反常态,满满都是江南风格,假山盆景,长廊壁画,无处不透出一股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青夏仿佛是坐上了时光机器一般,缓缓的漫步在古老的江南宫殿之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葱郁林木,溪水彩蝶,更时时有娇媚的少女轻摇裙摆,眼泼飘溢的迎面走来,见了众人也不惊慌,只是含笑行礼,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却不时的飘向来客,嘴边却是满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