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借给傅行野指位置的时候顺势松开了他的手:“那你就坐这个位置吧。”
这交代有些突兀,原本这里就两个位置,她坐了一个,傅行野当然坐另外一个。所以交代完,聂长欢在这么多“粉丝”的注视下,越加不自在,就端起杯子想要喝水来掩饰尴尬。
结果傅行野的手先一步摸到了杯子,他的手心在杯子上停了两秒跟聂长欢说:“是冰水。”
聂长欢最开始跟傅行野在一起的时候,聂长欢就不能喝冰水。有一次在四合院,煮饭阿姨弄了杯冰柠檬水,聂长欢才喝半杯,肚子就不舒服了。
没想到,傅行野还记得这件事。
聂长欢哦了声,自然而然地缩回了手。
没想到,同桌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学妹突然捂住嘴哇了声:“这也太甜蜜了吧!好羡慕哦!”
桌上其他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闻言纷纷附和起哄!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聂长欢这个“长辈”很快就被说得面颊发热本想强自镇定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和表情镇定,想反向打趣几句吧,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她只能维持着无奈似的微笑,间隙时忍不住偏头去瞪了眼傅行野。
傅行野当时却正望着她,眼底眉间的温柔和笑意像是一潭春水,差点把她给溺毙进去。聂长欢的心跳滞停了下,回过神来时心跳却又轰隆,急忙低下了头。
聂长欢这一低头,桌上的小年轻们又是一阵起哄声,之前给聂长欢让座的那位鲸城大学才女都没走,一直站在桌边笑看着聂长欢和傅行野。
眼看聂长欢已经羞得耳垂都红了,这位才女适时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咱们别再取笑长欢学姐了,学姐的耳朵尖都快羞得滴血了!这样吧,既然咱们今天好不容易遇上学姐姐夫同桌,咱们就趁此机会好好地给姐夫敬两杯酒,大家觉得如何?”
大家正是青春肆意的年纪,立刻就拍手答应,其中一个看起来青春阳光的富家公子哥立马就端着酒杯站起来,转眼就走到了傅行野身边:“姐夫,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和咱们长欢前辈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这句“子孙满堂”顿时又引起一阵笑声,气氛瞬间就被调动起来。
傅行野看了眼给自己敬酒的年轻男人,随后勾唇一笑,还郑重地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饮尽了。
年轻男人犹如被领导给厚爱了般,双眼都放光了,忍不住给傅行野竖了个大拇指:“傅三公子,您豪气啊!”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难以相处嘛!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白发年轻男人端着酒杯站起来,拍拍这位的肩:“你以为是傅三公子豪气,其实是你刚才那句祝词说到咱们傅三公子的心坎儿上了!您说对吗,傅三公子?”
傅行野看了眼这位轻狂的男人,并未冷脸,反而是垂眸一笑,好脾气地道:“确实被你说中了。”
他这一承认,桌上的人又开始笑,其中一个年轻姑娘还看着聂长欢说:“长欢前辈,你也太幸福了吧!姐夫这张嘴平时也这么甜的吗?”
聂长欢的脸已经烫得有点麻木了,闻言只知道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没想到要反驳“姐夫”这个称呼。
好在白发男人很快就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他提着酒瓶又给傅行野倒了满满一杯,端到他面前:“既然被我猜中了,那这杯您可不能不喝啊!”
傅行野接过杯子,照旧是一饮而尽。
于是针对傅行野的敬酒,就这么开始了。
聂长欢完全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成这样,直到整桌人都给傅行野敬了一圈,聂长欢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侧身过去轻声问他:“你不是才刚出院没多久,能喝这么多?”
她没有直接劝他别喝了。
傅行野侧身望她,下一秒他伸过手来,握住了聂长欢的手轻捏了捏:“没事,今天高兴。”
旁边有个胆子大的年轻姑娘接话:“傅叔叔能不高兴吗?咱们今天这一桌说的祝酒词,主题全都不离幸福白头!长欢前辈,要是平时,傅叔叔早就一个眼神把我们全都杀得片甲不留了,方寸百里都不能近身的那种!他今天这么喝呀,全都是因为有你压着镇、陪着他呢!”
聂长欢不认识这位年轻姑娘,只能抿唇笑,开玩笑似的问了句:“他有那么可怕吗?”
没想到桌上几位年轻姑娘听了她这话,重点一致地偏了:“哎哟长欢前辈,你就这么护着傅叔叔啊?啧啧,真是叫人又嫉妒又牙酸呀!”
“……”聂长欢无奈笑,但顿了顿还是说,“今天大家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不过他上个月才住过院,今天是真的再不能喝了。”
大多数人一听这话,都是“那怎么行呢?这还没尽兴”这类的话,仍旧是最开始给聂长欢让座、后来在这张桌子加了张凳子的鲸城大学才女说:“身体要紧,大家就放过姐夫吧!等长欢学姐和傅三公子办婚礼的时候,咱们再一醉方休也可以嘛!”
桌上众人这才答应放聂长欢和傅行野离开。
聂长欢先去找柳贤成和常卿辞行,随后才返回预原地,在同桌两个年轻男人的帮助下把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的傅行野给扶起来、安置进自己的车子里了。
聂长欢目送着两个年轻男人离开,在他们转头回看的时候又感激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这才升上车窗。
在启动车子以前,她按照习惯要导航,拿起手机后,她看了车子后座的傅行野,想了想后才轻声喊他:“傅行野?”
傅行野靠在座椅上,眉宇紧皱,悄无声息的。
聂长欢本来想问他现在住在哪里,自己好把他送回去,但转念一想,他都醉成这样了,估计也说不清楚,就干脆直接启动车子,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等车子停在自己家楼下后,傅行野依然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聂长欢没办法,只好让夏果下楼来帮自己。
下过一下来就往车子里打量,聂长欢淡定地打开车门,挽住傅行野的手臂将他往外拉时更淡定地问夏果:“铮儿他们睡了?”
“早就睡了,他们的生物钟你又不是……”夏果弯腰往车里望,一看见傅行野,脸上就充满戏谑的笑,“哎哟喂,这是把谁给带回来了?”
“……别废话,既然看见他喝醉了,就来帮帮我。”聂长欢依然假装淡定,侧身给夏果让位置。
夏果是得国人,身架子高力气也很大。
夏果站着不动,朝聂长欢挤眉弄眼:“你先告诉我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就帮你把他弄上去!”
聂长欢哼了哼:“不帮算了,我自己弄!”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骨头者要么硬呢?行行行,我帮你,就你那把身子骨,我能不帮你吗?”夏果把她挤开,挽着傅行野的手臂就将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傅行野虽然瘦,但到底是架子高大,夏果刚才使力过猛,直起身来的时候都差点被傅行野拖得往下摔去。
“你别把他摔地上了!”聂长欢赶紧扶住傅行野。
夏果站稳以后,鄙视地看了一眼聂长欢:“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现在可是在帮你弄你的男人!”
“……他不是我男人。”聂长欢弱弱地反驳了句,然后生怕夏果再说其他的,她赶紧上前去挽住傅行野的另一边手臂,埋着头就往前走。
夏果笑了声,也不取消她了,帮着一起扶着傅行野往电梯口去:“不过素姨也已经睡了,你得亲自给他煮醒酒汤。”
聂长欢下意识地想接话,但怕夏果又借机打趣自己,就假装没听见。
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傅行野弄回了家,夏果习惯性地就要把他往沙发那边扶,聂长欢却站着没动,夏果转头疑惑地看她。
聂长欢的脸颊又有点发烫,硬着头皮说:“他都醉成这样了,睡沙发……是不是不太好?”
夏果愣了下,随后果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聂长欢嗔了她一眼:“你别吵醒铮儿他们!”
“怕什么,反正明天周末!他们又不用上课!”夏果浑不在意,但步子一转,倒是配合着聂长欢往卧室去了。
夏果对傅行野可没什么心疼成分在里面,到地方直接手一松就把傅行野往床上推,结果聂长欢还没松手,立刻就被傅行野的重量给带下去倒在床上了。
夏果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聂长欢今晚真是脸都像已经烧掉一层皮了,这会儿面对夏果的笑声,心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面不改色地爬起来,将夏果往房间外面推,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夏果骂了句没良心,就不管她了,回了房间。
聂长欢松了口气,去厨房看了眼,根据网上的教程给傅行野煮了一碗醒酒汤,等凉的差不多乐才端着碗重新进了卧室。
傅行野大概是醉的太厉害了,连身都没翻,依旧沉沉睡着。
聂长欢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单腿跪在床上俯身过去,拿手轻轻推了推他:“傅行野?”
傅行野的眉头皱了皱,声音沙哑地嗯了声。
“是不是很难受?我给你煮醒酒汤,你起来喝一点再继续睡?”
傅行野的手指动了动,随后特别艰难地翻了个身,却又不动了。
聂长欢都想放弃了,但一想到他今晚喝酒完全是因为自己,就狠不下心,就整个人跪在床上,强行又拉又拽的将傅行野给扶着坐了起来。
她用半边肩膀稳着傅行野,另一只手特艰难地端过醒酒汤往他嘴边喂。
碗沿在他唇边挤了几下,傅行野都不张嘴,几经折腾,聂长欢折腾得汗都出来了,端醒酒汤的那只手已经有点发抖。
聂长欢不得不放弃,侧身放下醒酒汤后,本来准备将傅行野轻轻放在床上的,结果因为没什么力气,她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就想立刻爬起来,但偏头看见傅行野醉着睡着,想着他反正也看不见,就干脆没动,就那么躺在傅行野身旁。
她今天其实也累坏了,神经有一只紧绷着,这会儿好像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