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过往很久以后再入我的梦里,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我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盛一诺拍着胸口跟我说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模样。
我披了件衣服,走到窗边。
又到了落叶时节,五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落叶的日子,盛一诺永远离开了我。我封闭自己,远走他乡,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办法彻底逃离他留下的伤。
在这五年裡,我先是从原来的大学退了学,跟妈妈来到这个一到冬天就会下起鹅毛大雪的城市,白天我在咖啡店打工,晚上在夜校继续学习,身体里从来没有学霸因子的我,或许是因为生活的苍白无聊,竟然高分完成了夜校的学习,拿着蓝色的毕业证书,我知道,自己终于能够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坚实地生活在这世界上。
拂晓的天空泛着柔和的红光,我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傍晚,看到两个男孩儿因为我的一个笑容而欢呼雀跃。
或许,在这件事情里,我更怪的人是我自己吧,所有的矛盾纠结都因我而起,却用盛一诺的死做了一个结束,一个这辈子都不愿意提及的结束。
我的身边有了新的朋友和新的生活,每天早上起床,上着朝九晚五的班,身边的同事大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周末的时候可以约在一起看个电影,逛个街。
看起来一切正常。
也就只是看起来,有些东西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
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我再也没敢回去过,我害怕,害怕会在某一个角落驻足,想起我和那个叫盛一诺的男孩儿曾在那里发生的种种,我怕自己会疼,怕自己会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同事们有时候会感慨:“苏北,你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呢!”
她们不知道,我曾经也是张扬得不可一世,啰唆起来,不仅盛一诺害怕,就连余夏都害怕。
余夏……
这个封存在心裏多年的名字,现在想起来,胸口还是一阵抽痛。
亲爱的余夏,多年不见,你现在过得好吗?
电话铃声在周末的清晨突兀地响了起来,我站起来想要去拿手机,才发现自己在窗边坐了太久,身体有些僵硬,被椅子磕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踉踉跄跄地接起电话,就听到学姐王雨桐在那边激动地大喊:“苏北,苏北,你起床了吗?”
“学姐,我这不是都接你电话了吗?”
“哦哦哦,我傻了,你今天有空的吧,帮我个忙呗!”
这个在周六早上七点风风火火给我打电话的女人是我夜校时的学姐,早我一年毕业,在找工作的时候相遇。她这人有些急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但是对工作很认真。我这两年也多亏她的帮忙,不然我这个性格,真的没办法很快地融入到职场生活中。
她帮忙的要求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已经说出口:“中午陪我去相个亲吧,你也知道,我一个人不好意思。”
果然是相亲,算上今天这次,我一共陪她相亲了三次,第一次,对方是个很抠门的男人,见面之后学姐看不上对方,说对方竟然在微信上让她把吃饭的钱用红包的形式还给他;第二次是个三十岁秃顶的男人,见面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听她碎碎念介绍人的不靠谱;第三次,对方长相可以,也不秃顶,但是有严重洁癖,一顿饭下来全程嫌弃饭菜不干净,最后学姐受不了找了个人打电话给自己,假装公司有事儿拉着我买完单逃跑了……这一次也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样子的奇葩。
我觉得再陪她这样相亲下去,我都会有男性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