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你疯了吗?你快点松嘴!快点松嘴!哇……苏北,你松嘴啊……”盛一诺哇哇大哭起来,我始终不肯放开咬住他胳膊的嘴。
“苏北,松开吧!”气喘吁吁的余夏跑到我们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立刻松开,皱眉看着余夏贴着大号创可贴的手肘,心裏难过极了,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他的手臂上:“疼吗?”
他摇摇头。
“你,快跟余夏道歉!”我单手插着腰命令盛一诺,见他迟疑,又说,“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再咬你一口。”
“苏北!你能不要老是帮着余夏吗?刚才明明我也受伤了!”他指着自己胳膊上的小划伤说。
“哼!你这就是活该!要不是你跑得太快怎么会撞倒余夏,还让他受伤?”
“苏北!你是余夏的小媳妇吗?不然你为什么总是帮他不帮我?”
“盛一诺!你再这么说,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听到小媳妇三个字,我的脸红了起来,忍不住抬头看了余夏一眼,他的脸也红得厉害。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余夏!对不起!”盛一诺闷闷地憋出道歉,极不情愿。
我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糖果,给自己留下绿色,其他两颗塞进他们手里:“我爸说这是国外带回来的呢,可好吃了。”
“是吗?我尝尝。”刚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盛一诺笑眯眯地打开糖果塞进嘴裏,刚一进嘴,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苏北!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啊!”我有些委屈地把自己的糖果也放进了嘴裏,“哇!好苦!”
“苏北,你的舌头怎么变绿了,你中毒了!”盛一诺指着我再次大叫,“妈——苏北中毒了!”
“你的舌头是黑的!你也中毒了!”盛一诺大喊时我也看到了他的舌头,“哇——爸爸,我和盛一诺都中毒了!”
我们两个小傻瓜,那时候哪知道什么叫魔鬼糖,以为那就是普通的糖果,糖果就都是甜的。
想到电视剧里的人在中毒之后都会吐血,然后活不了太久就会死去,我更加悲伤,哭得更加猛烈。见我哭成这样,盛一诺更是不可控制地大哭。
“别哭了,你们没中毒。”余夏用他细弱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们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没听到。
“别哭了!我叫你们别哭了。”他又说了一句,还是没听到。
“你们听到了没有,我叫你们!别!哭!了!”他大喊了一声,喊过之后,咳嗽连连。
我们两个一起停住了号啕,茫然转头看着还没吃糖中毒的余夏,眼泪哗哗的,根本止不住。
“喀……这不是什么毒药,是一种能让舌头短暂变色的糖果,回去漱一下口就好了。而且这种糖果外面有一层味道很奇怪的糖衣,这一层糖衣去掉之后就很甜了。”说着,他把自己的糖果剥开扔进了嘴裏,皱眉几秒之后,表情正常,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舌头是黄色的。
我和盛一诺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起把头转向余夏,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赞叹出声:“余夏,你真聪明啊!”
他嘴角抽搐:“是你们太蠢了吧!”
“你敢说我们蠢!”说着,我和盛一诺把余夏抓起来好一阵挠。
后来余夏回忆起这一幕,他说,看到我们号啕大哭的时候,他感觉眼前站着两个二傻子,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种傻瓜玩在一起。
那一年,我们六岁,我刚搬到这个小区第二年,我和一个总是叫嚣着自己很厉害的爱哭鬼、一个喜欢装聪明睿智,有时候却又很幼稚的男孩成了好朋友。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要不是发生了那次意外,或许现在的盛一诺还是小时候那个遇到一点小事儿就哭个不停的爱哭鬼。
那一年,我们十岁。
“盛一诺!爱哭鬼!”
“盛一诺!鼻涕鬼!”
“盛一诺!胆小鬼!”
……
小区外的公园里,几个男生围着盛一诺整齐地喊着像是口号一样的嘲讽,我和余夏拿着跳绳赶到的时候,他站在人群中间紧咬着嘴唇,委屈地掉眼泪。
看到他哭,男孩儿们叫得更加起劲儿,也越发大声。
“你们干什么?”余夏冲上去推开一个男生,挡在了盛一诺身前。
“盛一诺,看你长得这么大个儿,还要一个长得像女孩儿的男生保护着啊?”那时候的余夏长得很瘦小,白白净净的,经常会被误认成女孩儿。
“你们走开!”我也冲了上去,“我不准你们欺负盛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