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支响箭落地,在京兵马全员戒备。
二十二支响箭落地,五城兵马司封城,禁军赶赴汴京城城内。
三十三支响箭落地,十万禁军必须抵达皇城。
御林衞头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寇季道:“寇相……”
寇季不容拒绝的道:“去!”
御林衞头领咬了咬牙,吩咐其他兄弟们守好寇季,他策马入了宫。
围绕在寇季马车周边的百姓有些慌乱。
有人见此,在中间叫喊。
“太宗和先帝可是说过不许朝中大臣在汴京城纵兵行凶的,他只是在吓唬我们!”
“对,扛住了大家就有饭吃,扛不住了大家以后都没饭吃!”
“……”
寇季目光十分准确的看到了那几个在人群中蛊惑的人。
御林衞也看到了。
“寇相……”
御林衞想问寇季要不要抓人。
但寇季抬手给制止了。
“愚蠢行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御林衞闻言,心中充满了寒意。
百姓们不知道寇季的狠辣。
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
百姓们看着寇季在大宋活的像是个大善人,但却不知道寇季出了大宋,那就是活阎罗。
寇季放下了马车帘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愿意将刀兵放在大宋百姓身上。
他现在若是退一步,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但他若退了,得益的只有官员和豪门大户。
百姓们得不到半点好处,官员们也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退了。
随后再推行其他政令,别人也会用相同的法子逼迫他。
到最后,他终将一事无成。
大宋也会保持现状,继续糜烂下去。
所以他不能退。
也没办法向百姓解释。
因为人群中的祸害不会让他开口,也不会让百姓信他的。
更重要的是,此处聚集的百姓,恐怕都是依附在背后教唆之人门下的。
也就是说,即便他解释了,百姓们信了,也不会退。
因为他们背后之人不开口,他们就没办法退。
朝廷针对他们制定出的惠民政策,还遥遥无期。
而他们明日、后日、大后日的口粮,却在人家手里握着。
御林衞头领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回来以后只是衝着寇季拱了拱手,没有言语。
“嗖!”
一声响亮的哨子声从皇城上响起。
哨子声十分尖锐,传的很远,传遍了汴京城,也传到了天武和捧日两军屯驻的大营。
汴京城内所有人,同时看向了皇宫方向。
许多人脸上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是谁?官家还是寇季?”
“官家的话还好,寇阎王的话,那就要出大事,快派人出去速速打探。”
“……”
许多官宦人家、豪门大户,纷纷派遣了管事的出去打探。
当皇城上十一声响箭落地以后。
管事们已经将消息带回了各家府邸。
“是寇相!”
“妈呀!居然是那个寇阎王,快快快,将府上的人都叫回来,顺便告诉夫人,立刻将府上的生意都盘出去,一个也不能留。”
“……”
如此一幕,在汴京城各处上演着。
皇宫门口。
堵着寇季的百姓瞬间散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有跟脚的,还有一些被蛊惑的热血冲头的。
寇季就那么平静的坐在马车里,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一队御前衞从金水桥冲了出来,手里捧着圣旨。
寇季吩咐人将他们拦下。
“寇相,官家有差事交给卑职等人,还请寇相不要为难卑职等人。”
寇季盯着捧着圣旨的御前衞,淡淡的道:“圣旨交给我,顺便去禀告官家,让官家将名单一并交给我。”
奉旨的御前衞一脸为难。
寇季瞥着他道:“放心,官家不会怪罪你的。终究是要杀人的,我帮官家杀,比官家直接杀要好。”
奉旨的御前衞迟疑再三,咬咬牙道:“卑职去面见官家,请官家圣裁!”
寇季点了点头。
说话的时间,一刻钟过去了。
又是十一支响箭升空。
汴京城外四面八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汴京城内,杨文广、陈尧咨等人跨着马,带着部曲,匆匆赶到了金水桥边。
站在寇季面前的百姓,瞬间一哄而散,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杨文广和陈尧咨到了以后,瞬间吩咐部曲,将那一百多人团团围困。
“噗通!”
有人当场吓的跪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呐喊,“寇相爷饶命啊!”
一时间,被围困的人一个一个的跪到地上求饶。
最终只剩下了三十多人颤颤巍巍的站着。
寇季没有搭理他们。
杨文广和陈尧咨一左一右守在寇季马车边上,也没有言语。
奉旨的御前衞策马奔出了宫,双手将一份名单递到了寇季手里。
王曾跌跌撞撞的从皇宫里跑了出来,跑到了寇季马车边上以后,就看到了寇季马车前跪了一地的人。
王曾攀着寇季的马车,瞪着泛红的双眼,颤声道:“能不能不动兵马?”
寇季淡淡的道:“令箭已经发出去了,难道有收回来的道理?我是韩王,不是周幽王,我不能烽火戏诸侯。”
王曾打着哆嗦道:“百姓们似乎已经散了。”
寇季平静的道:“军令如山!”
王曾痛苦的咬着牙,哀求道:“那些求饶的能不能给一条生路!”
寇季皱起了眉头。
王曾握着拳头,咬着牙,颤抖着,低声嘶吼道:“老夫给你跪下了……”
说完这话,王曾就要往地上跪。
毅然决然。
寇季差点窜起来,多亏了陈尧咨一把拽住了王曾的衣领,没让王曾跪下去。
寇季眼看着王曾已经落泪,他长叹一声,喊道:“罢了罢了,举家发配吧!”
王曾咬着嘴唇,一个劲的衝着寇季作揖。
寇季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明明是一伙儿贼臣藉着百姓为祸,却把一个忠良逼到了这个份上。
这些贼臣真是该死。
“嗖!”
第二十三声响箭声响起。
汴京城四门洞开。
马蹄如同鼓槌,敲击着地面,轰隆隆的冲进了汴京城。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汴京城宛若一座空城。
汴京城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房子里瑟瑟发抖,透过门缝,眼看着那钢铁丛林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浑身汗如雨下。
汴京城所有人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紧紧的握住。
随着时间推移,越捏越紧,让人喘不过气。
第三十三声响箭落地。
十万虎贲之士齐聚在了皇城门口。
寇季掀开了马车帘子,站在了马车车辕上,淡淡的望向了天武军和捧日军的将士。
天武军和捧日军大将军,齐齐抱拳向寇季施礼。
背后的十万将士,齐齐弯下了腰。
寇季马车前的那些百姓,被吓的屎尿齐出,一个瘫倒在地上,惊恐的瞪着眼。
“封城!”
寇季淡淡的说了一句。
杨文广和陈尧咨齐齐高喊。
“封城!!!”
“喏!”
十万将士齐吼,震耳欲聋。
皇城里的赵祯听到了十万将士齐吼,心头的怒火消散了大半,咧着嘴笑了,笑的前所未有的畅快。
汴京城里那些背地里教唆者百姓闹事的官员、豪门大户的主事,被这一声呐喊,吓死了足足有十人之多。
寇季面对十万将士,微微拂袖。
十万将士躬身施礼以后,快速的以百人为单位,冲向了汴京城各处。
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三千将士。
寇季指了指那些瘫在地上,屎尿齐出的人,淡淡的道:“开刀!”
两百御林衞奔出,将早已盯上的三十多人束缚在地。
寇季一甩袖子,入了马车。
御林衞举刀,将三十多人斩首。
鲜血喷涌,染红了周遭所有人。
疯魔般的怪吼声,瞬间响彻在金水桥边。
寇季翻阅着赵祯给的名单,淡淡的对坐在车辕上的马夫吩咐,“去大理寺议狱司司直钱平直府邸……”
“驾!”
马夫驱车前行,在空无人烟的大道上一路东行。
单看马车,有些孤单。
但配上三千铁甲随行,两百金甲,威风凛凛。
这一幕没人能忘。
任何一个躲在房屋里透着门缝往外看的人,看到那一辆马车,心裏都会有彷徨、恐惧、胆怯,以及一丝丝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