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彦节来到梁府的主要目的,就是观察梁府家主的态度,这一点很重要。不管曹娴受不受大宋皇帝的待见,那都是大宋皇帝的嫔妃,若是梁家在这次的事件中,不能坚定的站在大宋这一方,曹娴在汴京,将会变得危险起来。作为一手将赵仁孝和曹娴从西夏王宫接出来的黄彦节,当然要确定梁家的态度。这涉及到了曹娴的安全,还涉及到大宋以后对河西九州的态度,这非常重要。“既然黄天使都说了,那本来我还打算让六左监军司派点兵马象征性的做做样子,现在就算了。”梁炳焕笑呵呵的说道。兵马调动,需要极多的粮草。这两年的天气虽然算不上灾年,但是绝不是风调雨顺。河西九州土地贫瘠,粮食的产量本来就低,多数都是通过和大宋买卖得来的粮草。吃一口就少一口的粮草,能省点就省点。“明日晨朝的时候,还请梁家主和薛元礼共同商议,劝道西夏王面对现实,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拖沓,无法熄灭大宋皇帝的怒火。”黄彦节非常平静的说道。梁炳焕点头答应了,此时,虽然岳飞的河间军在乌海城的攻势,并不是非常强烈,但是依旧让梁炳焕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此甚好。”黄彦节起身,笑着说道:“那便如此,我且先行,梁家主留步。”“黄天使,好走不送。”梁炳焕同样拱手说道。而出了门的黄彦节,跟亲从官耳语了两句,一脸无奈,回头看了一眼梁府的大宅子,最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上了车驾,离开了梁府。此时的梁府的中厅,除了梁炳焕以外,还有薛元礼。薛元礼离开没多久,就被梁府的门房拦住,引至小道,从后门入了梁府,而这一切都被皇城司的察子,看在眼里。所以黄彦节在离开之时,才会叹气。他这几年在西夏,并不是单纯的做一个吉祥物、使官,蹲在兴庆府享乐,对于西夏皇城司的建设,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在原有的皇城司的框架下,进行了进一步的扩张的皇城司,在兴庆府已经有了自己的话语权。皇城司并不需要梁炳焕的配合,就可以打开城门。“梁少丞呀,你可不能听信了那黄阉人的谗言,千算万算,咱们都是西朝人。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很好,飞鸟尽,良弓藏,等到大宋皇帝利用完了梁家,到时候,梁家安能有好果子吃?”薛元礼瞪着眼,用手背拍着另外一只手,情真意切的说道。梁炳焕哈哈大笑的抓着薛元礼的手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不过是因为侄女在大宋为妃嫔,自然要虚与委蛇一番,梁家的根子在哪,我还是明白的。”“退一万步讲,哪怕是大宋把咱西朝打下来,以大宋皇帝那个狠辣劲,我梁家绝对没有现在风光。孰轻孰重,我梁某人还是拎的清楚,薛中丞莫要担忧。”“也请薛中丞向陛下表明我梁家为难之处,毕竟曹娴之事,是陛下有亏与她。”曹娴出兴庆府之时,梁炳焕当时人在瓜州,防备西进的耶律大石攻打瓜州,他得知这件事之后,才将瓜州防务交给了自己的弟弟,亲来兴庆府坐镇。“好说好说。”薛元礼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只要梁家还肯沟通,那说明,梁家并没有决议彻底倒向大宋,之所以先见黄彦节,完全是为了要让李乾顺割肉。那接下来就是筹码的问题。对此,薛元礼极为擅长,他来到梁府之前,就去兴庆王宫一趟,带着一份极为厚重、梁家不能拒绝的条件。“梁少丞请看,这是陛下亲手写下的诏书,包括册封了梁家子弟多人郡王爵,恩荫官。”薛元礼将袖子里的札子,递给了梁炳焕,眼神中带着笑意。“就这?”梁炳焕看了个开头,都是些普通的封赏,这个筹码的重量完全不符合预期,毫无诚意的样子。好听话谁不会说?这些封赏,大宋皇帝也能给他,他要的不是这些。薛元礼信心满满的说道:“往下看。”梁炳焕带着疑惑看完了整本札子,满意的点头说道:“陛下真的是好魄力。”薛元礼同样一脸笑容的说道:“包括养贤务在内的三百学院尽归梁家所有,还有之前朝议迁都西凉府一事,陛下也在札子中明言,此政以后不再议。不知道这份礼物可还称心?”梁炳焕哈哈大笑的拍着薛元礼的肩膀说道:“称心!称心!”次日的黎明时候,太阳还躲在地平线下睡着懒觉,整个大地微明时候,兴庆府外,晨雾弥漫。忽然一群飞鸟如同被惊吓了一般,飞离了指头,而树林里,似乎有人影憧憧,向着大雾之中的兴庆府而去。这些人自然是岳飞的军队,此时的张宪将口中的木棍拿下,用两只手聚拢着,对着城楼上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没过多久,兴庆府元兴门上,同样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元兴门的城门开始悄无声息的打开。在昨夜,皇城司的察子们,早就完成了对元兴门大门的合页上涂油的工作,这城门打开的的无声无息。而大宋的军卒一步步的走进了兴庆府的元兴门,背嵬军森罗的面具,突然出现在了酣睡的西夏兵的身后,将城头上的西夏军卒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的一干二净。张宪汇总着背嵬军禀报的战报,对着岳飞说道:“东箭塔安全,西侧箭塔哨兵发出了警报,那锣敲了一下,前来巡视的上官,被皇城司的察子给匡走了,岳将军,元兴门外城墙,拿下。”“兴庆府共计十二道城门,已经拿下三门,再过不了多久,西夏人怕是要知道我们来了。”岳飞看着臂膊上满是红巾的大宋军队,在“工”字型的兴庆府上,快速的蔓延,占领着一道道关隘和箭塔,笑着说道:“我很期待,西夏人知道我们来了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