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不停拨着何之洲电话,终于拨到了一丝希望。当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时,眼泪已经被逼出来——何之洲这个大混蛋终于接听电话了。
她挂上电话,何之洲的电话就顺利进来了。电话里何之洲声音有点沙哑,也有点着急。她听到他声音,鼻子就酸了。
“你怎么不接听电话啊……”她十分埋怨。
何之洲说对不起,然后告诉她,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他就能过来了。她还是有点不满意,委屈地妥协了。
四十分钟还要很久,但她至少接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前乱七八糟的担心也不见了。外面雨越下越大,她的心情却雨过天晴了。
她对何之洲说:“你路上小心点。”
何之洲:“坐在那里等我,别走开!饿了先吃点东西。”
沈熹真有点饿了,之前因为担心和着急,肚子空空也没察觉到,现在心裏石头落下来,才发觉自己快要饿昏了。坐在她旁的一位大妈,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沈熹看了一眼,大妈指了指前面:“那边有买。”
“我不吃泡面。”沈熹摇摇头拒绝,她才不要吃泡面。她心裏头还有委屈呢,委屈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吃泡面呢,她要等何之洲带她回去,然后做丰富的宵夜补偿她。
然后,沈熹还想了各种耍赖和扮可怜的伎俩,不过熬了半个小时,还是买了一盒泡面吃了起来。
太饿了,泡面都变成美味佳肴。
沈熹端着泡面吃得正欢时,放在身旁的手机终于响了,她拿着手机抬头,还没接听电话先看到了远处的何之洲。
他一双长腿立在渐渐安静下来的火车站出口,姿态挺拔。白衬衫,卡其色裤子,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一滴滴雨水正湿哒哒地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
滴答滴答。
何之洲也看到了她,挂上手机朝她走来。沈熹端着泡面转了个身,故意不看他,直到何之洲走近她,叫了她名字。
沈熹撅着嘴,继续低头喝面汤。她要让他看到:她度过了多么可怜的三个小时。
何之洲碰了碰她:“别吃了,我们回去吃更好的。”
沈熹撇着嘴,故意犯倔:“不能浪费……”
“没关系,面都已经吃光了,汤是允许浪费的。”何之洲用着说笑的口吻,声音里带着一股雨水的潮意,以及他小心翼翼的歉意。
沈熹不是会生气的人,心裏也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了,因为何之洲也是冒着大雨过来接她的。她乖乖把泡面装进袋子里封好,丢进垃圾桶,然后转过身:“……可以帮我拿行李吗?”
真的好乖。
何之洲摸了下沈熹头,一只手拖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她,领着她走出了火车站。
外面早停着一辆黄色出租车,何之洲打开出租车后备箱,放进行李箱。然后带沈熹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不是S市人,而是附近的顾平县。车也是从顾平县开过来的,所以说何之洲看到她短信时,他人是在顾平县?
司机吐槽今晚的大雨,沈熹偷偷看了眼半湿的样子,还会有什么不满呢。再大的委屈也烟消云散了。
她和他真是一对苦命的小鸳鸯啊!沈熹抱上何之洲,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不吭。
何之洲以为沈熹还生气,抓了两下她头发,手心温柔。
今晚,何之洲没有接到沈熹的短信和电话,原因是他到顾平基地开项目研讨会。这个会从下午三点到晚上7点,晚饭都是项目负责人直接叫的外卖。他手机落在酒店里,回到酒店才看到了沈熹打来的二十多个电话和十几条短信。
外面那么大的雨,他拿起手机回拨沈熹电话,第一次感受到慌乱如麻是个什么滋味。
何之洲住在市中心的一个老区。这是S市比较神奇的一个小区,它位于S市闹区里的黄金地点,这些早应该被拆迁改建的房子,依旧完好无损地存在在一片高楼大厦中间。原因是这裏还生活着不少退休的老干部,政府也不敢动他们的房子。
可惜小巷路窄,出租车开不进去。何之洲先下车撑伞,然后给沈熹打开车门。路面到处是积水,沈熹一脚踩下去,刚好踩到一个小坑,鞋子进水了。
她哎呀地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幸好何之洲及时拽回了她。哎哎哎,这算是患难小情侣吗?
她离家会情郎,特意臭美地穿上高跟鞋。只是现在,路面积水那么深,她怎么穿着高跟鞋走过去?
何之洲似乎比她先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多给司机五十块钱,让司机帮忙拿行李,然后蹲下身,转过头对她说:“上来。”
他要背她。
沈熹撑着伞,小心翼翼趴上何之洲的后背。她一只手拿伞,一只手抓着何之洲的肩膀,轻松地开口说:“终于轮到你背我了。”
何之洲笑了两声:“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鬼天气。”
“是啊是啊。”沈熹想想今天会情郎会得那么狼狈,趴在何之洲肩头咯咯笑起来。这一路真心不容易,吹风雨打。现在何之洲还要背着她,淌过一个又一个水坑。那么大的雨,他和她的衣服都被湿透,布料冰凉凉的贴着肌肤让人十分难受,她趴在何之洲后背打了一个喷嚏,心裏却热热得的仿佛注入一道暖流。
它反覆激荡,它嚣张流窜,它在她身体里翻江倒海地吵闹着,然后明明白白告诉她,此时此刻背她过水的男人,一定会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