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洲背着她走过一盏又一盏路灯,乳黄色的灯光被漫天漫地的雨幕冲刷成浅浅的灰白色,像是包裹了一层又一层虚虚笼笼的纱布;小巷口进来大概还有两百多米路,路旁一幢幢老房子前面都带着一个院子,铁艺栅栏围成的老院子都种着好多蔷薇,一团团在夜里分不清颜色,但自有冷冽的花香伴风而来。
花瓣被暴雨打落,零落成泥。
沈熹被何之洲背得很舒服,亲昵地凑过头在何之洲耳旁吻了吻,给他一个奖励之吻。
呵呵。何之洲嘴角上翘,发出一道短促的笑声。真没想到这样波折多难的夜晚,也能瞎折腾出别样的情味。
谈恋爱谈傻了吗?
头顶雷声继续轰鸣,闪电一道道从天际划过,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沈熹怕这样的雷雨,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何之洲的后背,一动不动地等着雷电过去。
何之洲感觉后背痒,因为沈熹那一颤一颤的长睫毛,像是两把细细软软的毛刷子,刷出了一份炽热的臆想。他压了压刚刚冒出来的心思,面色平静背着沈熹走进一幢院子的大铁门,来到楼道口。
顺利到达,沈熹还没有下来的意识,他就继续背着。
同时,后面紧跟着司机大叔也扛着行李箱走过来。这五十块真不好赚啊,一路冒着大雨不说,还要看前面这对小情侣秀恩爱。他就没见过那么爱秀的情侣,不管天气地点,堪比他年轻时候的自己。
司机大叔已经放下箱子,沈熹还在何之洲后背没有被“卸货”。她舍不得下来了,何之洲也不催她,就一直背着她,要付钱给司机也没放她下来。
何之洲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皮夹递给她。沈熹接过何之洲递上来的皮夹,从裏面抽出一张一百给司机大叔:“谢谢叔叔,不用找了。”
何之洲轻笑出声。
司机大叔抓抓头:“小姑娘,一共两百七十呢,我可是从顾平开过来的。”
好吧,又一次充大款被打脸了!沈熹躲在何之洲后背不好意思起来,然后又递了两张一百块给司机。
何之洲的钱,她一点也不心疼的。
司机大叔满意离去,何之洲嘴角轻扯,扯出一个小玩笑:“我的女朋友可真大方。”
“那是当然。”沈熹双手抱着何之洲脖子,规划了一番自己以后“花老公钱”的幸福生活,“我以后每次出门都要给小费,你可不能拦着我。”
何之洲不置可否地笑起来,笑容在楼道灯光里衬得十分好看,他轻轻落落感慨一句:“真是一个有钱人啊。”
“对啊。”沈熹像是一只刚学会赖皮的小狗,她抓抓何之洲的后背说,“因为我以后可是有钱人的太太,富太太你知道么?她们出门都是给小费的,不然没格调。”
何之洲失笑摇摇头,他还真没见过那种富太太。不过要让沈熹成为那种富太太,他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有些事,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呵。
老公寓没有电梯。要走楼梯了,沈熹要从何之洲后背下来。虽然依依不舍,但如果何之洲还背着她,行李怎么办呢?
“行李箱有几公斤?”何之洲问她了。
沈熹:“大概二十公斤吧。”
何之洲“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抓紧。”然后一只手背她,一只手直接拎着行李箱上楼了。
嗷呜……她的男人怎么可以那么厉害呢!
沈熹“哇哇”地小声叫着,甜蜜又心疼地抓着何之洲后背,直至何之洲一口气走到三楼,才把她“卸货”。她红着脸赞扬何之洲:“何大哥,你真棒。”
“哦。”何之洲掏出钥匙开门,这个世上没有不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现的男朋友。他手腕都红了,神色却非常云淡风轻,根本不当一回事:“很棒么?那是因为你太轻了吧。”
沈熹笑啊笑:“对对对,我是太轻了。”
何之洲开了门,沈熹立在玄关口,倒是局促起来。她鞋子都湿掉了,走一步就是一个水印,公寓外面看着陈旧,但装修十分精致,客厅还铺了藏青色的地毯。
她问何之洲:“何大哥,还有拖鞋么?”
何之洲立在鞋柜前,一双多余的拖鞋也没有。沈熹来得太急,他什么都没准备,包括女式拖鞋和小房间的床单被套。他前几天还提醒自己,公司回来的路上要到商场买套新的四件套,粉色的。这样以后沈熹就算过来也有睡的地方。
不过每次都忘了,果然男人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何之洲把自己的拖鞋给沈熹穿。43码的大拖鞋,沈熹穿得十分带感,穿着它“啪嗒啪嗒”地逛起来何之洲住的小公寓: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仿佛岁月未曾给它留下什么痕迹,家具和摆设简单却透着一份严肃,看起来有点像九十年代的干部房。
沈熹东逛西逛,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她可以睡的床呢。
何之洲催沈熹洗澡,沈熹停下来晃荡,打开行李箱找换洗的衣服,从裏面挑了一套最漂亮睡裙,以防万一,还挑了最好看的内衣内裤。
沈熹抱着它们进衞生间,夹在睡裙裏面的小内不小心掉出来。
沈熹没察觉,何之洲回过头却看见了。他蹙了粗眉头,把小内捡起来,浴室裏面已经传来了洗澡淋浴的声音。
何之洲犹豫了一番,还是敲了敲衞生间的门。他手里拿着女人“柔软”的小东西,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软好听:“小熹,你开下门。”
小熹……
为什么要叫得那么亲热……裏面洗澡的沈熹关掉热水,低头看着浴室地砖,忐忑紧张了好久,然后小声开口:“何大哥,这不太……好吧。”
“……”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直接把小内放在衞生间的斗柜上,离开时狠心说一句:“你自己出来拿吧。”
什么事啊!里头沈熹重新打开了热水,十分不以为然。半个小时后,她开始穿衣,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