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有血光,沉寂多年的鲜卑人,难道要大举南下?最重要的是“血光”二字,恐怕将对北地百姓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从上次在漠北草原遇到轲比能的情形来看,轲比能的实力已然如日中天,征服鲜卑草原恐怕用不了多久,当年自己斩杀鲜卑单于浦头,毁鲜卑弹汗山王庭,杀鲜卑人无数,鲜卑人南下复雠是迟早的事情。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起身,对左慈一拜:“多谢仙翁指点。”
左慈哈哈一笑,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此有续命救生丹三颗,乃本仙翁集天地之气,日月之精华而炼成。大将军虽通命疗仙术,却不能医垂死之人。但凡伤者,只要尚能吞咽,服下此丹,可于瞬间起死回生,虽然只可维持半炷香时辰,但是若配合大将军之仙术,或许可救人一命。”
公孙白心头一惊,难道这所谓的续命救生丹的主要成分竟然会是肾上腺素不成,能急救濒死的人?
不管如何,公孙白还是虚心的接受了,付出的代价是三千钱。
“将军横空出世,逆天改命,天下百姓,尽皆仰望,还望万事以百姓为先。”
话未说完,面前已失去左慈的身影,公孙白捧着手中的玉瓶,不觉恍然如梦。
……
太傅临时府邸。
公孙白在太傅府管事的陪同下,经过曲廊,往刘虞的厢房而去。
虽然如今已是大将军的公孙白,与刘虞同职,但是公孙白仍然对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怀着深深的尊敬。
曲廊尽头,一道倩影映入他的眼帘。
面前一个阿娜多姿的少女,约十四五岁,眉如柳叶,眼如弯月,秀发如云,粉|嫩的脸蛋弹指欲破,令人望之油然而生出怜爱之情。
公孙白愣了一下,似乎觉得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对面那少女已然怯生生的拜道:“刘凌拜见大将军。”
公孙白眼前蓦地浮现多年前在蓟城之外所救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想起那道脆生生的“白哥哥”的叫声,不觉脸上露出春暖花开般的笑容,向前一把揉乱了她的头发,哈哈一笑:“小丫头,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都成大姑娘了。”
刘凌满脸羞得通红,急忙指着前面道:“祖父在房中等候大将军多时了。”
说完逃也似的溜走了,等到跑到十余步之外,却又偷偷回头向后张望,艳若桃花般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羞怯,几分窃喜,又带着几分失落。
羞的是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被人一上来就揉头发终究有点羞恼,喜的是五年多了,那人儿终究还是记得她,而且带着明显的亲昵,失落的是对方终究只是还把当做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一副大哥哥的模样,丝毫没有男女之情。
不过公孙白倒也没多想,只是心中暗叹世事沧桑,当年的小萝莉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人生如梦。
已经65岁高龄的刘虞,虽然一月之前经公孙白以命疗术医治,身体显得十分硬朗和健康,面色也依旧红润,但是头发已然灰白了一半,却是没办法恢复的。
稍稍寒暄了一阵之后,刘虞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今北地四州已平,子明下一步意欲平何处?”
公孙白心头一凛。
刘虞此生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奉迎献帝,扫平诸侯,重新恢复汉帝中央集权的权力和帝威,中兴大汉。很显然,刘虞此番滞留邺城不回,恐怕就是要催促自己早日对曹操用兵,攻袭邺城,解救出刘协,再让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奉之。
虽然公孙白和刘协看起来私交不错,但是一旦真的要完全以臣下的身份侍奉之,估计时间长久了难免会有隔阂,因为刘协也是个颇有雄心壮志的君主,只是生不逢时而已,而且年龄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十年二十年之后,功高震主的公孙白会不会重蹈当年的韩信的覆辙?若是辛辛苦苦平定天下,最后全部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也罢了,就怕连个善终都落不下,或者最终被迫造反,恐怕都不是公孙白想要的。(如果真这样,读者会弃书吧……)
公孙白默然半晌,将昨日遇到左慈之事,以及年初北入大漠遇到轲比能之情形,详细的向刘虞叙说了一遍。
刘虞沉吟半晌,终于无奈地说道:“左慈仙翁之名,吾固闻之。既然如此,当以百姓为重,至于南征之事,待平定北边再说罢。只是若是此时不征曹操,终究恐怕养虎为患,唉……”
刘虞说完又沉默了一会,才道:“昔年小孙在蓟城外不幸夭折,如今和儿数年无所出,还请子明念老夫一脉单传,为其治理,不甚感激。”
当年刘昕之弟在蓟城外,被袁谭的部曲所杀,之后刘虞之子刘和再无生育,眼看就要绝了香火,所以这次刘虞特意让刘和随从而来,为的就是让公孙白施展命疗术为其治不育之病。
眼看着公孙白在管事的带领之下,往刘和的住处而去,刘虞望着他的背影,思虑良多,久久凝立不动。
不知何时,阎柔出现在他的身旁吗,恨恨地说道:“公孙白身为大汉大将军,坐拥四州之地,麾下兵多将广,理应早日奉迎天子才是,如今却推三阻四,其心必异,太傅还需早做准备,否则恐怕后患无穷。”
刘虞勃然变色,冷眼望了他一眼,沉声道:“子明南征北战,对大汉忠心耿耿,即便是陛下都赞赏有加,你岂敢污蔑?”
阎柔仍想说什么,眼见得刘虞暴怒之色,只得悻悻而去。
大堂之中,终于只剩下刘虞一人。
日光从窗户之中斜照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汉室飘零如此,中兴大汉全在你身上,他日你若权倾天下,会忘初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