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晔一直在窗前负手而立,不理会身后诸人的议论纷纷,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这时候却突然回过头来,冷笑一声。孟皇后冷冷道:“有何可笑?”皇甫晔一脸的讥诮之意:“本皇子就是觉得可笑。这些个朝廷中的肱骨大臣们个个都说自己对父皇赤胆忠心,可父皇尚在人世,他们倒一个个急着要推举太子之位,就连皇后娘娘似乎也很是心急,这种时候,你们更关心的事情不是父皇的身体吗?难道在诸位的心里,这太子之位比父皇的健康更重要?呵呵,所以本皇子觉得,简直是可笑之极!”这一番斥责义正辞责,让人无言以对,更是反驳不得。整个大殿中鸦雀无声。大臣们个个面红耳赤,羞臊得抬不起头来。皇甫晔又是一声冷笑,斜眼睨向三皇子:“还有三哥你,平日自诩是孝顺贤良,可父皇此时此刻就躺在里殿,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如果真的是孝子,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侍候在父皇之侧吗?三哥你倒有心情在这里争起什么太子之位来了,这难道还不是可笑?”三皇子又羞又愧又怒,低头不语。十一皇子忙道:“六哥你可别编排我的不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太子,都是我母妃、我母妃的意思,好啦好啦,这里反正没我什么事,我这就去照顾父皇去。”他说完拔足就走,直奔里殿去了。哼,这小子倒是见机溜得快。皇甫晔冷眼扫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在场的人都很是尴尬。孟皇后心中恼怒之极,暗想眼瞅着大事将成,却被皇甫晔这小子横生枝节出来搅局,早知道这小子会坏了大事,那日自己就不该手下留情放过他!她冷冷的讽刺道:“六皇子口口声声指责旁人,你自己做得又如何?你说昊儿不够孝顺贤良,那你自己又算得上吗?”皇甫晔摇摇头:“本皇子从来就不是孝顺贤良之人,这个谁都知道,本皇子从来也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假正经!”孟皇后被他气得差点吐血,怒道:“皇甫晔,你好大胆!那日你公然相助毒害你父皇的妖女,本宫对你手下留情,你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你!”皇甫晔抬起头来,哈哈一笑。“皇后娘娘,你欲加之罪又何患无敌!你想杀我,只管下令便是,我皇甫晔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只是你说谁是毒害我父皇的妖女,苏轻眉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毒是她下的?她要是真想给父皇下毒,还需等到那日?她要是想毒死一个人,会毒不死?你也太小瞧她了吧!”孟皇后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他道:“皇甫晔,你妖言惑众,大逆不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皇甫晔笑道:“是啊,拿下我之后,这太子之位就又少了一个争夺的,好哇,快来拿我,最好再把我押到菜市口来个凌迟处死,再对百姓宣布我的十大罪状,还有累累恶行!”他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众侍卫奉了皇后命令冲进来想要拿人,可是看到他这般癫狂大笑,都是面面相觑,没人敢先行动手。孟皇后差点气炸了肺,真想叫人把皇甫晔拖下去碎尸万段才痛快。可她却被皇甫晔的这番话给僵住了。在这种微妙时刻,太子之位未定,自己却下令将六皇子下了大牢,这话传出去,怕是好说不好听,肯定会有人说她袒护亲子,想替亲子扫平障碍。所以在这种时候,她动不得皇甫晔,否则就要被千夫所指,背上恶名。她可不想让爱子当一个受人非议的太子。“皇甫晔,本宫看在程贵妃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但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本宫绝不容情!”孟皇后厉声喝道。皇甫晔笑道:“皇后娘娘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不必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程贵妃只是我的养母,又不是我亲生的娘。”孟皇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恼怒欲狂。她真想不顾一切下令让人将这满嘴胡言的皇甫晔拖出去砍了脑袋。三皇子及时在她耳边低声:“母后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孟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快喷出胸口的怒火压了下去,头一扭不再去看皇甫晔。她对诸臣道:“诸位,方才所议之事,要是无人反对,那这太子之位就交于昊儿了。”当然无人反对。想反对的人自知开口也无用,三皇子一党更是巴不得此事早点尘埃落地。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没有人开口说话。皇甫晔冷笑,正准备讽刺几句,突然之间,从大殿之外飘进来一个声音:“我,反对。”那声音不是很响,却清极冷极,让大殿中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紧接着,从大殿外面缓缓走进来两个人。前面那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脸上黄金面具闪闪发光,右手紧握着一名女子的左手。那女子眉目如画,波澜不惊,宛如闲庭信步。一看到这两个人,大殿诸人顿时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嗡嗡之声。每个人都露出震惊之极的表情。怎么会是他们两个!景王和苏轻眉!两日之前他们逃出皇宫,如今御林军正满城搜捕二人,却无半点眉目,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胆大包天到自投罗网!侍卫们本来手持刀剑对着皇甫晔,这时候却不约而同的转了方向,将手中兵器对准了景王和苏轻眉。孟皇后震惊之后,却是心中一喜,立刻指着二人道:“很好,你们今日有胆子进宫,那就插翅也别想逃了。”闻言,苏轻眉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逃?我们既然敢来这里,从来就没想过要逃。如果要逃,也不会来了。”好嚣张的口吻!孟皇后怒极反笑:“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妖女,你毒害皇上,罪该千刀万剐,既然你主动送上门,还不束手就擒!”她对景王还是颇为忌惮,尤其是那天亲眼见过景王将苏轻眉护在身后,独自面对众侍卫的场景,给了她极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