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迹却是呈红色,像是以鲜血所写,每个字看上去是悚目惊心,但字与字连起来之后的内容,却更是让人惊悚万分。果然是一封谋逆之信,里面全是大逆不道之言,看得群臣无不骇然变色。有人忽然注意到了信的落款,忍不住失声惊呼:“苏淮!”“是苏淮!”“居然是他!”苏淮是谁?在座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底下叫苏淮这个名字的人不少,但自从二十年那件事情之后,就没有人敢再叫这个名字了。或者说,没有哪个姓苏的人家敢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淮。那些已经取名为苏淮的人也都迫不及待地改了名。为何?只因为这个苏淮在二十年前犯了一桩足以诛以九族的谋逆之罪,还险些被他谋逆成功。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功败垂成。然后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那场叛逆,就连城河的水都被染红。在座的这些大臣们只要一想起当年的情景,直到现在还心惊肉跳,半晌回不过神来。有人失声道:“这个苏淮……不早就被凌迟处死了吗?这、这这这封信是从何而来?这个苏安……莫非就是苏苏苏淮?”“难道他当年未死,却和怀远王谢昀仍在暗中勾结,意图谋反?”“这苏轻眉难道是苏淮之女?”“……”众人的目光再看向苏轻眉时,脸上纷纷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不约而同的都往后退了几步,好像她身边带毒似的。没有人敢和苏淮的后人扯上干系。想当年,苏家全族都被凌迟处死不说,就连和苏家稍有牵扯的家族,没一个落得好下场,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苏轻眉还是站在那里,神色淡定。好像眼前的事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孟皇后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众人心中的谜团:“诸位一定想知道,这个苏淮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犯上做乱的苏淮,本宫可以肯定,苏安就是苏淮!当年他不知道用何诡计逃得了性命,隐姓埋名,在乡下娶妻生女,却还念念不忘心存谋逆,他和谢昀暗中勾结,意图不利于皇上,两人狼子野心,却又相互猜忌怀疑,于是两人就借着婚约之事,写下了这封谋逆之书,互相牵制,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谢昀就突然亡故,谢氏王妃对此事一无所知,就在谢云轩成亲的那一日,苏淮之女苏轻眉却拿着婚书出现在了喜堂之上,以后的事情,诸位就都知道了。”她说到这里,冷笑连连。“苏轻眉啊苏轻眉,你拿着婚书想要攀龙附凤,却没想到这婚书就是你的死证,你将婚书归还给谢氏王妃,却被谢氏王妃发现了婚书中的秘密,本来此事谢氏王妃可以隐而不报,也可以护住已故怀远王谢昀的名声,但谢氏王妃胸怀正义,她主动将这封谋逆之书呈送给本宫,就是不想看到昔日的逆贼还存活于世,谋害皇上!”众人登时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前因后果就全都对得上了。苏轻眉之前救太后,救公主,救三皇子的种种行径,全都是为了羸得皇上的信任,然后得以留在宫里,伺机而动。她先是利用美色,诱惑诸位皇子,让几位皇子为了她神魂颠倒,争得不可开交,搅乱了局面,又趁机给皇上下毒,实在是其心可诛!群臣皆义愤填膺。“皇后娘娘,如今证据俱在,不容她狡辩!”“快下旨将她拿下,凌迟处死!”“当年的漏网之鱼,今日自投罗网,真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孟皇后森然看向景王:“景王,那日你护着这个逆贼逃出皇宫,本宫可以念你当日不明真相,不予追究。如今真相大白,你还要继续护着她吗?如果你亲手拿下这逆贼,本宫可以既往不究。”景王只说了三个字:“我护她。”顿时,大臣们发出一阵难以置信地嗡嗡之声。就连那些暗中拥戴景王的大臣们都露出非常不满的神色。要是说之前景王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不明真相,是因为有情有义,但如今真相大白,他要还是一力护着那个叛臣之女,可就说不过去了。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大罪!难道景王真的为美色所迷,一至于斯?又难道素来不近女色的景王殿下,其实是个情种?太不可思议了。孟皇后看到大臣们不以为然的神色,心里得意,暗想这景王真是蠢到家了,连这种自掘坟墓的话也毫不避忌地说出口来,岂不是等于主动给自己送把柄?“很好,景王,那就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孟皇后对着侍卫首领看了一眼,喝道:“将这两名逆贼拿下!”侍卫首领早就率领着众侍卫将含章殿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水泄不通。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连在大殿的顶上都布置了人手,让人插翅也难逃。孟皇后一说完就后退了几步,似乎怕景王突然出手,将她拿作人质。可景王双手负在身后,一点也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侍卫首领也站在原地没动,更没有听孟皇后的话指挥众侍卫上前拿人,侍卫们都挺着刀剑,封住了大殿门口。这场面有些诡异,让人捉摸不透。孟皇后挑眉怒视,再次下令:“没听到本宫的话吗?速速将这二人拿下!”侍卫首领还是一动不动。“你是聋了吗?连本宫的命令也不听?”孟皇后怒极。忽然,一个声音从后殿响了起来。“他只听朕一个人的命令。”随着话声落地,一条人影缓缓从后殿走了进来。后殿就是皇帝的寝居,从那里走出来的,只能是一个人。皇帝!只是皇帝不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连续好几天都昏迷不醒了吗?那这个站得挺直,从后殿里一步步走出来,穿着龙袍的人,又怎么会是皇帝?大臣们看到这一幕时,下巴差点砸在地上,眼珠子都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