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传承
和尹征在九龙壁呆了很久,尹征说:“咱俩照一张合影吧。”
“嗯。”心想:“是,是应该留一个合影。我和他的第一张合影。”
尹征把三脚架拿出来支好,相机放在上面,看着他在那里神色凝重的调整着相机,我不禁有些感概,恩赐有时候并不是你一定能发现的,很多时候就在你身边,悄声的靠近。
他赶快跑了过来,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背后是那九龙,阳光照耀着我和他,还有九龙们。我想我的脸上是有一丝带泪的微笑,一半是为了尹征,一半是为了后面那些我记忆里,对他们她们深深的怀念。
“喀嚓。”闪光灯一闪。尹征慢慢转头看看我。尹征收拾好东西走过来。
“看到那个白龙的肚子了吗?上面有一块木头,看出来了没?”
“啊,这不是琉璃吗?”
“是,当年建造的时候,运送来的琉璃构件有一块不知道怎么坏了,再做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一位姓马的工匠,冒着杀头的危险,用上好的金丝楠木雕了一个龙腹,处理之后非常完美,根本看不出来。皇上赏赐了五百两银子,很多年之后。那些工匠们都离世了。才发现这个秘密。好歹都是死,这个算是死里求生的唯一方式吧。可惜了,这些工匠已经带着那些高超的手艺,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你好厉害,是哪一个,指给我看看?”
“诺,那里。”尹征指给我看。
“我觉得啊,你就是为了故宫,为了清朝而生的。真的。”
“是,我是。”他坚定地说。
“走吧。回家。”
“嗯。”
尹征开着车我们回家了,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心情好比那晴朗的天空一样湛蓝的没有一丝流云,有些调皮的半倚扭头看着他。忽然我很想试试他的肩膀,是不是真的每次我叫四爷都会疼。
他在那里专心的看着那些台湾故宫送来的参展图样和一些照片。我悄悄地走过去,在他背后悄悄在耳边说了一声。
“四爷。”他拿着照片左手一下子就一抖,照片落在书桌上。
我吓到了。赶快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尹征在背后说。我只好站在那里不动。他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一拉我就被他拉了过去。
“胆子真大,你。”隐隐的有一丝丝恼怒在他的微笑里。
“我?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有个外号,惊动你们朝野的外号。拼命十三妹。因为十三爷武功高强,也是一个拼命十三郎。想知道这个外号怎么来的吗?”尹征把我拉了坐在他的腿上。
“一定是和人打架。”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
“就你那脾气。我估计啊,你打架啊,就只会在边上看着好笑。”尹征认真地说。
“不和你说了,我下楼做饭,你一会来吃饭。”
“等等。”
“詹姆斯一家下周就到北京了,如果有时间我们陪他们逛逛?还有几个人的。到时候带着一个公司英文好的人,做现场翻译。你就给讲讲那些故事就好。”
“看看请假方便不方便了,现在不同过去了。”
“嗯,其实我是想乘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那些人。”
“我知道的。下去做饭了啊。”
“嗯。”
尹征在阁楼继续忙碌,我关上阁楼的门的时候,回头看见专注的他,心里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和希望,那种幸福已然悄至了吗?
下去住所,才想起来要给老严电话。于是拿起手机翻出来天洋的短信,找到老严的电话给他打过去。
“严大哥,您好。我是张晓啊,那个,那个是尹天洋。。。”
“哦,是你啊。他都和我说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我?明天行吗?周日。”
“呃,那行,下午吧,你给我电话,我告诉你地址。你一个人来,还是和你老公一起来啊?”
“老公?!…”
“尹征要是有事来不来,没关系的,你不接触他们的,都隔着护栏的。”
“…哦,好的。地址能发短信给我吗?”
“没问题。”
“谢谢啊。”
“客气啥,自己人。”
放下电话,有些发懵,怎么对这个“老公”的字眼,有些恍惚。忽然我才发现,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是四爷,是皇上。慢慢地拿着电话走到落地玻璃的阳台那里,外面晴朗的天空那种深深的蓝色,让我想起躺在那一叶小舟上看到的天空。笑笑,是不是什么都要试过,才是完整的一生,“老公”,尹征会是一个好老公吗?
放下电话,去做饭了。
尹征下来吃过饭,他说他很累,我让他休息一会,他去睡觉了,习惯晚上工作的人,白天的一个小盹都很养人。我告诉他我出去一下,我不想他累和我一起去,开着车我给老严打了电话,他说他到关押庄主和窑哥的地方等我,心情沉重的不知道带什么去看望这两个,生命指日可待的人,他们于我是有恩的人,他们的手,帮我做了杯子,他们的手也沾满了更多的业障,唏嘘之间我感叹,正邪之间,谁在灰色地带?
在路上,我去买了四条烟,想到他们都吸烟。到了那里,失去自由的地方总是给人压抑和阴森的恐惧,我想到十三,九爷,八爷,十四他们都曾经失去自由的日子,和我独独的那七天。
“张晓,你老公忙那展览呢?”老严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他,他忙,挺累的。”
“走吧。”他看上去也很沉重。
“为啥想起来看望这两人?很熟悉吗?”老严一定很吃惊,因为这两个人给尹征几乎带来灭顶之灾。
“受人之托。”
“看来你是一个值得人信任的人,我想了什么,你知道吗?”老严眯着眼问我。
“是我的朋友,余菼,是吗?”
“是啊,唉。”老严长叹一声。
他带着我走进那高高的布满电网的高墙,跨过铁门,我瞬间明白,自由是一种特别柔软的东西,如水流云,或者平时你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但是一旦坚硬的铁隔断了它们,你才会明白。
到了探访室,老严请人检查了我带的东西。我坐在那里和老严一起等着,那钢筋隔离栏背后的那扇小门,“咣当”门开了。是庄主被带进来了,头已经被剃光了,头皮有些发青,人显得特别憔悴和无血色,消瘦中能见一种绝望。他看见我眼光有些诧异。他一定没想到,我会来看望他,我和他们毕竟不熟悉。
“庄主,还记得我吗?老小的朋友,张晓。”
“记得,记得。”他还是那种有些书生气的回答我,慢慢在我们面前那座位下坐下。
“老小,他,因为离开北京很着急,所以,他委托我来看望你和窑哥,你不介意吧?”
“他上哪里去了?”
“他去英国读书去了。学文物修复。”
“他生意不要了?!”
“应该是在做,不过他集中精力去学东西去了,他说非常抱歉,没能来送你,要我多谢你一直对他的照顾和帮忙。”
庄主看看地板,抬起头,“难得德懿啊,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啊。”我发现他眼里有泪光。
“庄主,我也要谢谢你帮我做的杯子,真的,因为那杯子对我,非常非常重要。谢谢你。”
刚说完,窑哥也被带了进来。他和庄主,彼此看了一眼,眼里是那种兄弟之间的眼神,有内疚,有理解,有无奈。他看着我坐下。眼里充满疑问。
“窑哥,老小让张小姐来看我们哥俩了。”庄主告诉他。
“这小子,我还以为他不敢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