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佑宁挺舒心地靠在椅背上,丝毫不管摇椅上的老先生正呆呆地看着这边,只是把茶水递给老先生,而后又转头说:“我们有相同的家破人亡的经历,在内心深处我们是最靠近的。你可怜我,可怜你自己,所以你总是想要纵容我,宁愿牺牲个毫无关系的瑞莎给我做玩具。”
“我没有资格牺牲任何人,不过你说得对,也许我们是接近的。看见你,我就好像看到了镜子对面的我,我经常告诉自己:苗桐你看,如果你心怀仇恨,就会变成那个人。你想让别人失去所有,结果只能让自己失去更多,最后连自己都迷失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清醒地知道我要怎么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怎样昂首挺胸地度过我的人生。”苗桐对着那阴沉下去的脸,笑着说,“我承认了,我们的内心是靠近的,你就是我的镜子。”
他曾想把她拖进淤泥里,她却说,你是我的镜子。在她的人生里,他反而是警示将她更快地推进了白惜言的怀里。这不是罗佑宁想要的结果。
“那么多女人爱慕你,为你心甘情愿地奉上金钱和权势,只为了让你高兴,你却给她们扣上嫖客的帽子,这并没有那么公平。是你自己想要把一切分得清清楚楚,好像花了钱就能买到感情似的。那些说你靠着女人翻身的,只是嫉妒你,他们倒是想自己也有魅力让女人为了他们昏了头,也想娶有钱人家的小姐,可那些有钱有貌的姑娘看不上他们。不是他们不想要,而是得不到,所以才装作不稀罕。”苗桐顺了顺头发,“有人告诉我,被追逐的那一个是高贵的,而且只能是高贵的,否则追逐就失去了意义。”
罗佑宁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奇怪的理论,可听上去又非常的有道理。
“你是在安慰我?”
“发自肺腑。”苗桐接着说,“而且你借谢翎的嘴让瑞莎知道你和其他女人有染而离开你,而不是粗暴地告诉她,你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能刺|激到白惜言,你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粗暴无情。”
“这么说起来我真是完美的好男人啊。”罗佑宁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叹为观止。
苗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那样。很快助理过来说,林乐导演找她过去一下。罗佑宁自己坐在那搓了半天的下巴,一扭头发现老先生还在盯着他。
“欧阳叔叔。”他笑道,“有女孩儿说我是个好男人唉,要是她没男人我都想要娶她啦。”
欧阳老先生哼一声:“你先学会爱人再说吧。”
“没办法了,这个我不会。”罗佑宁又搓了会儿下巴,“您说我老了变成你这样老忘事可怎么办?”
“我才没忘事,他们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做大事就要堂堂正正,赢也要赢的光彩,老祖宗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白老头本身就不是经商的料,他一撒手,把个纸糊的公司给了他那个脸蛋漂亮的儿子,再扑腾也是潜水里的鲸鱼,搁浅了还能活多久?他们就是耐不住,好像源生不倒,他们就过不下去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竟然找人在脚手架上做手脚,指望用这个事故拖垮源生。你把青蛙丢进冷水里慢慢加热,青蛙只能等死;把它丢到开水里,它能不跳吗?活该,惹毛了白惜言那小崽子他们有好日子过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再说了,那是一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啊!丧心病狂!”
欧阳老先生无意识地说出这席话,彻底让罗佑宁呆住了。什么叫“找人在脚手架上做手脚”,是宏远的人找人在脚手架上做的手脚?
罗佑宁一下子握住了老先生的胳膊,打翻了他手中的茶杯:“欧阳叔叔,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茶杯掉在石板上“啪”地碎了,老先生吓了一跳,好像神经断了线,不高兴地问:“不像话,我过生日家里那么多人,小玉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