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罗佑宁去欧阳家补拍镜头,苗桐跟他对剧本时,发现他盯着自己一直在走神,问他是不是紧张,他只是摇头。苗桐猜测那就是关于瑞莎的事了,她不关心就不在问了。
这几天白惜言一直在家画画,之前那家画廊希望他再画几幅国画的夏季山景来出售,以前年少的梦想,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找回来。
正在勾线时,瑞莎打电话过来,在话筒里也听不出情绪只是说:“能不能陪我一下?”
白惜言犹豫了一下,怕是后天不能顺利交画了。瑞莎连几秒钟都忍受不了, 地说:“不行就算了。”
“不是的,其实我在画画……你找我,是我的荣幸,在哪里碰面?”
“私巷,一个小时后。”
私巷是湖边的老屋改成的私家酒馆,没有多少女人能拒绝私巷的下午茶甜品。瑞莎是常客,工作忙的时候靠吃甜食来缓解压力。
白惜言由服务生引位,她藏在半透明的白色蕾丝帘后面, 都蜷缩在沙发上正看着窗外,她皮肤又白,好像一碰就要碎的骨瓷瓶。
白惜言不慌不忙的,先坐下慢慢地喝了一杯水润喉,这才看着她眼底漆黑的眼圈说:“你怎么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你不要看。”瑞莎说着,又抬手给自己倒红酒。
白惜言看到那瓶酒只剩下一个瓶底,只能把她的酒杯移开,无奈地说:“我可不想面对一个借酒发疯的女人,你要是再喝,我就让谢翎过来陪你。”
连借酒发疯的资格都被剥夺,瑞莎委屈到要哭。可是她清楚在白惜言面前哭的话,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把怀抱借给她,他的怀抱和可以恣意落泪的肩膀是别的女人的了。这让她突然嫉妒得发疯,几乎要失去理智去怨恨那个女人,失笑道:“你要是害怕你的女朋友误会,就干脆不要来。”
“你真是喝多了,开始说醉话了,我打电话叫谢翎来陪你。”
瑞莎看白惜言真的拿出手机,一下子哭出来,捂着脸说:“你叫他来看我的笑话吗?我为什么要被谢翎那种臭男人看笑话?丢脸死了!”
白惜言只能把手机收回去,料想着谢翎那大嘴巴一定是把从余经理那打听的事直接捅到了瑞莎那里。他了解的只是十七岁的瑞莎,现在他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只会觉得丢脸难堪,尤其是从亲密的朋友那里听到,一贯处于上位的骄傲和自尊好似被狠狠打碎似的。
他同情她,早在劝她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情形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不知道罗佑宁是良心发作还是怎样——他要是愿意的话,总有本事让一个女人疯掉。
瑞莎捂着脸许久没有说话,风从窗外吹进来 着她的头发,春天的气息 了鼻翼,她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枯萎了。
“你曾经告诉我,要知道罗佑宁喜不喜欢我,太简单了,让他娶我。”
“你说了?”
“奇耻大辱。”而且是在谢翎告诉她,她那个温柔的男朋友带着别的女人过夜后。
她出于什么心态去降低姿态跟一个男人求婚呢?她爱他,不仅仅如此,还要确定自己并没有那么失败。
可罗佑宁却用近乎冷漠的眼神对她说:“这个话题永远不该女人来提,因为男人不提,就是说‘不’的意思。”
她问:“为什么,我不够好吗?”
罗佑宁却笑着说:“这种事哪有为什么,不过,如果你想收到好人卡,我也可以发给你的。”而后他继续喝他的酒,像没事情发生过一样,没心没肺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一个男人对你是不是专一,对于聪明女人来说不会一无所知。真的和假的若是都一样,那就没有人追求真理了。”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从他的身上闻到过陌生的香水味,也听说过他和女人在外面吃饭。可他太坦荡了,而她自己也太自信。如今想来那种坦荡不过是肆无忌惮。
瑞莎沉默了一下,笑道:“我有时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在欣赏一件满意的战利品,而不是一个女人。”
“没有战争,哪来的战利品。”白惜言淡淡地说,“你想多了,失恋就会胡思乱想。”
“这样就算分手了吗?”
白惜言叹息:“还不算吗?”
瑞莎双颊泛红,半醉的姿态在笑:“应该不算吧,因为我后来真的跟他去吃晚饭,他送我回家,照样有体贴的晚安吻。”
从前雷厉风行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泼辣少女,现在到哪里去了?
“你的事自然没有我插嘴的份,你很聪明。”
“如果我聪明怎么会离开你?”瑞莎盯着光影里像从干干净净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人,忽然说,“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爱我?”
“我当然爱你。”白惜言温柔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却柔软似光滑的绸,好像能抚平人心的褶皱,“即使不做恋人,我依旧随叫随到,你就应该知道我依旧爱你,我不会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瑞莎呆呆地看着他,知道他说的爱与自己问的爱不是一回事。可这席话让她深受触动羞愧难当,她竟嫉妒白惜言拥有幸福。她在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条疯掉的狗般咬住人不放狼狈不堪。她更深地把脸埋在手臂里。
“惜言,对不起,不要讨厌我。”
“不用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