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颌首。
经桓拧眉。“可四河上游高地若入人族之手,月照之地的安全....”
羽王道:“舍得,有舍才有得。”
“不是所有舍都有得。”
“那也能抢回来。”羽王道。“四河上游之地全是森林,人族即便拿下,想要做到控制却不知要投入多少精力与时间。”
若人族真的投入大量资源开发控制,那更好,待开发到一半时他发动战争抢回来,人族的损失....必然赏心悦目。
经桓懂了。“放心交给我,我会办好。”
羽王表示我相信你。
正事聊完羽王便聊起了私事。“说来,桓你多少岁了?”
经桓在心中算了起来,活得太久就是这点不好,很难记得自己具体的年岁,回道:“一千四百六十余岁。”
羽王道:“你这样的年岁,也该成婚了。”
经桓一脸无语。“你在人族呆的那几十年对你的影响是否太重了?”
人族发育到具备生育能力时便是该成婚生子的年龄了,但羽族....十个羽族至少九个半终生不婚,
三四千年的寿命,草率的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且是一辈子....人族也就煎熬个几十年,羽族却是要煎熬几千年。
想想就毛骨悚然。
许是因着这样的心理,羽族对于婚姻都格外的慎重,慎重到不婚者遍地。
虽不婚者众多,但恋爱却是极为随意。
两个人看对了眼便交往一段时间,合得来就继续交往,合不来就散,处久了觉得对方的脸看腻了也散。
羽王自己就是活例子,有十五个孩子,每个孩子的母亲都不是同一个。
那十五位王子王女的母亲也不止他们一个孩子,同样有几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羽族的每个孩子都对自己同父异母与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接受良好——祖祖辈辈皆如此,每个人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羽王改口道:“就算没有合心意的人,谈个恋爱生个孩子也不错。”
经桓道:“我结婚了,有妻有子,羽族的婚姻,一旦结婚,从结婚到死都得忠诚另一半。”
婚姻的忠诚应当维持多久?
到死为止。
只是,到死为止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到另一半死去为止,另一种是到自己死去为止,羽族是后者。
羽王错愕。“我怎不知你成婚了?”
经桓回道:“在夏至岛休养时成的婚。”
羽王回忆了下,经桓在夏至岛休养的时间,差不多是断臂后那几年,不由瞧了瞧经桓的手臂。“你倒是胸怀宽广。”
经桓眉目淡然的道:“我爱她,觉得自己愿意与她一生,自然而然便结婚了。”
羽王对经桓的婚恋观不置可否,也不深究:“方才那个少年是来寻你打听那个叫乔的人族的?”
这话题跳跃有点大,但经桓还是接上了。“阙与乔曾是师生,再加上当年之事,对乔颇为在意。不过自盗趾军离开帝都时她向我们写了信求救让我们吸引帝都的注意力后,我也不知她现今如何,但盗趾军据说打到青国了,想来是平安的。”
距离太远,再加上人族的封锁,很多情报即便收集到了,想及时传回来也难。
羽王道:“那个小女孩对自己的族群倒是够狠的,我当年还以为她只是说说。”
经桓闻言道:“她对人族充满恶意并不代表对我们就有善意。”
羽王挑眉。“此话何意?”
经桓回道:“我们可以利用乔,却永远都不可相信她,不仅不可信,还要提防。”
羽王问:“直觉你的提防和我理解的提防不一样。”
经桓想了想,问羽王:“王觉得,一个会将百兆同类列为复仇名单上的猎物的人,她的复仇名单上凭什么会没有我们?”
羽王道:“和她有仇的是人族。”
经桓点头。“当年之事是人族所为,但追溯更早的起源是我们。”
羽王无语了。“就因为这便将我们一块恨上了?”
经桓道:“你见过哪个复仇者会列出一张长达百兆同类性命的复仇名单?”
羽王扶额。“她莫不是想做经纶第二?”
经桓沉默。
羽王回过神来,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
经桓摆了摆手。“无妨,就算人族与羽族都抹去了经纶存在过的记载,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既定事实,而且,我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习惯被长辈牵连了。
羽王想想经桓的身世,一时无言,半晌,安慰道:“明眼人都知白帝不可能为美色所惑,当年之事必定另有缘由。”
就是两个当事人,白帝已经化为尘埃,经阙倒是还活着,但当年之事后便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对当年之事闭口不言真相究竟如何。
羽王估摸着,宁愿背负这种色/诱敌国君王的名声也不开口解释什么,只怕经阙当年与白帝做的交易内容比色/诱更惊人。
经桓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他也追问过经阙当年究竟说服白帝不屠城的,但经阙只是表示,等我死的时候会告诉你真相的,不过为父还是希望那个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不需要你代替我。
也是那个时候他确定了一件事。
经阙真的与白帝有什么很严重的交易,严重到可能损害羽族利益的交易。
经桓很难评论经阙的对错。
不管经阙许诺了什么,都成功让白帝不屠城,若非如此,羽族也不会在东迁后飞快重建家园,建立起第二王朝,概因当年云梦城破时保存了元气。
牺牲长远的未来换取现在的苟活很短视,可若眼前都过不去,又何来的长远未来?
美酒饮尽时羽王问经桓要不要把儿子找回来?终究是经桓唯一的儿子,就这么在人族浪荡着也不是个事。
经桓不以为意:“我也没指望他继承家业,他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虽然他的家族是名门,虽然他有着很庞大的家业需要人继承,虽然他只有一个亲生子,但又不是别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们也都有孩子,到时随便挑个当继承人即可。
羽王闻言问:“他恨你?”
经桓摇头。“他不恨我,他只是觉得我和他母亲都不可理喻。”
羽王闻言深有同感,经桓夫妻俩可不都是不可理喻的奇葩吗?
经桓继续道:“不过他终究是我儿子,当父亲的,总要多让着些,他不想继承我的一切,想寻找一条新的道路,我也只能由着他。”
即便在外头磕得头破血流,自己都是儿子回头便看得见的避风港。
羽王笑。“你这也太纵着他了。”
经桓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莫说我,便是你不也如此?”
羽王摇头。“我们不一样。”
经桓的爱是纯粹的,而他对孩子们的爱,除了朔,他对每个孩子都是带着利益的,即便是朔,也是因为政治利益而诞下的。(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