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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辛子,阿父阿母会好起来吗?”
正在扒饭的辛筝扭头看了眼凑到自己身边的小屁孩,因为天热,小屁孩身上只穿了一条犊鼻裤,这条犊鼻裤还是她让人发的。
封城之后,城里所有人的生活她也不免要管起来。
贵族孩子打出生起就有专门的小衣服,反正不穿衣服在贵族中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哪怕是小孩也得穿衣服。
氓庶与贵族不太一样,小孩子七八岁之前都是不穿衣服的,七八岁后倒是穿衣服了,但一个家庭肯定不止一个孩子,但衣服却只一两件,因而谁有事需要出门就谁穿衣服,不出门就不穿。
哪怕是有衣服穿的,往往是一件衣服穿一辈子,再传子传孙,更有甚者,穿树皮。
这还不是最不知羞的,最不知羞的是奴隶,除了贵族的家庭奴隶,奴隶都是不穿衣服的,贵族给家庭奴隶穿衣服是觉得伤眼,但不在自己眼前出现的奴隶穿不穿就没有意义了。
反正辛筝曾经见过贵族庄园里,成百上千的奴隶共耕,没一个穿衣服的。
布就是钱,一个奴隶一身衣服多糟蹋钱?
辛筝对这些有所了解,但彼此都没关系,她也就没理会过。
氓庶孩子穿不起衣服,她提供更多的工作和赚钱机会,赚到钱了,你想买就买,不想买就让孩子继续光着呗。
至于奴隶。
什么时候成了人,自然就可以享氓庶的待遇了,但别指望她为废奴流血,废奴需要流的每一滴血都必须奴隶自己流。
没有关系时,她非常冷淡的旁观着,但当郊邑所有人都不得不由她管起生活后....
强迫症是病,得治。
奈何没得治。
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便是她发的,在花钱与强迫自己欣赏各种裸/体之间,辛筝选择前者,给所有人没衣服穿的人发两条布,至少遮一下□□。
反正她现在不差这点布,虽然对王的忠心很值得商榷,但辛筝还是一个很合格的臣子。
在我还没明着捅你刀子之前,我会非常尽心尽力的维护你的名声。
在郊邑所为,她是以王的名义做的,征了城中所有的物资,不论粮食还是布匹,不白拿,辛筝非常有节操的打了欠条——以王的名义打的。
本来准备让王还的,不过在之前的贵族逃跑之事后便自己还上了。
无主之物都是公家的,既然手头有钱了,就没必要拖着欠钱不还了,毕竟,王大概率不会认这欠条。
这世道,上位者愿意征用下位者的东西是下位者的荣幸,已经给了你荣幸,你怎还能不知羞耻的索要更多?
当然,这个下位者仅限于氓庶奴隶,若是贵族,大家都是一个阶层的,把人得罪了,回头会找你麻烦的。
虽然从衣服那没有任何花色的样式上看出是自己发的,但辛筝并不认识这小孩。
“你父母怎么了?”
小孩指了指旁边隔离区的鹿砦。“他们被带进去治病了。”
辛筝下意识思考了下这小孩的父母要是都死了,这小孩在郊邑解封后能活多久,答案是若没被人拐走卖为奴隶,活不过三天。
“阿父阿母会好起来吗?”小孩眼巴巴的充满期待的看着辛筝。
辛筝咽下嘴里的饭食,冷漠回答:“我不知道。”
“您不是辛子吗?”
“我是辛子,但我不是医者,治病救人我不会。”辛筝答道,杀人她倒是很擅长。
小孩被这个答案给弄懵了,辛子不是医者吗?
辛筝看着小孩焉巴巴的模样,犹豫了下,补充了句:“不过你的父母现在肯定还有希望。”
小孩疑惑的看着辛筝。“希望?”
辛筝指了指自己。“我是辛国的国君,我的命很珍贵,以后要回去继承社稷的,如果郊邑没希望了,我一定会跑,但现在我还在这,说明你父母还有希望。”
话太长,内容太丰富,小孩不能完全理解,但辛筝还在郊邑就还有希望这点是听出来了,立刻就开心的笑了,从自己手上捧着的专用碗里翻出了自己之前藏着的指甲盖大小的肉块想给辛筝。“辛子吃。”
看着小孩鸡爪子似的手指间抓着的肉块,辛筝下意识的抬手拒绝。“我记得我规定过,每个人只能用发的专用碗勺吃饭,只能吃自己碗里的食物,你违反的话要打屁屁的。”
准确说是做体检,如果造成了病患感染,为了让人长记性,不会送到隔离区救治,而是一把火烧了。在烧了两个患者后,郊邑所有人都记住了吃饭的规矩。
小孩道:“肉肉很好吃的。”
“规矩第一。”
小孩颇为不舍的将肉块自己吃了,一碗羹吃完,小孩又去打新的。
辛筝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继续扒饭,扒了没两口又有人来了。
这回不是问亲人会不会好起来的,而是乞求她放人的。
之前带着奴隶私兵冲封锁的贵族与氓庶被她杀了后竟然还有人没死心,换新路线了?
辛筝看了眼,好像不是换新路线,不是本地人。
郊邑的人全被她动员起来了,哪怕是刚会走路的小孩也要帮着做一些轻省的活,为了干活方便,不是只穿犊鼻裤就是短褐。
眼前这几位,穿的都是深衣,很好看,但干活就算了。
辛筝立时猜到了这些人是谁,好言谈起了医者的职责:救人。
你们是医者,这里有很多病人等着医者来救,请牢记医者天职,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干的,等事情过去了,我会给你们很多钱帛,以及一个我的人情,在未来,只要不是要她自杀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他们可以用这个人情让她做一件事。
道德打不动的人,利益往往能打动。
利益打不动的人,道德往往能打动。
若两者都打不动,那就很烦恼了。
不幸的是,医者中有半数比起道德与利益还是更在意自己的生命。
“在瘟疫解除之前,只有死人能出去。”辛筝笑容森然的道:“诸君请努力。”
“我们是被绑来的。”
辛筝不以为意。“你们已经进来了。”
怎么进来的不重要,一起求生吧。
一人不死心的试图抓住辛筝看军队敢不敢不开门,才扑到辛筝面前碰到辛筝的胳膊便感觉到肚子一疼,然后内脏被绞了绞,更疼了,嘴里荷荷了两声便没了声息,身体倒了下去。
辛筝顺势将铜剑拔了出来,诧异挑眉,身手这么差,好像不是刺客。
终于反应了过来的长桑君。“辛子,这毕竟是一名良医....”这种时候杀了多可惜?
辛筝叹道:“条件反射。”
长桑君不解。
什么是条件反射?
辛筝见了,随口解释道:“和习惯差不多,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应对。”
长桑君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便不再说什么,而是问辛筝要起了迄今为止的医案和病人症状的记载。
辛筝随手一指旁边的屋子,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在里面,她目前的办公书房也在里头。
虽然觉得这回不太可能还有人捣乱,但以防万一,辛筝还是汲取了教训,亲自坐镇出入口,这要还能闹出幺蛾子,那她就真的服了。以后也别折腾了,放弃野心,拔剑自刎吧,自己能力委实太差了,权力的游戏,她不配参与。
别人进不了,可以退,她却不能。
毕竟,她不可能回去杀了辛鹿。
不是做不到,她但凡对辛鹿有一点杀意,辛鹿都活不到如今,但那没必要,她的年龄是硬伤,在她成年之前,她需要辛鹿。
后来,她知道自己中毒已深,这辈子很难有子嗣,即便有也生不出健康的后代时,她便再也不可能杀辛鹿了。
一个诸侯不能没有血缘继承人,而辛国公族里属辛鹿最出色,至于辛鹿是私生子的问题,小事,杀辛鹿亲子与养子时把辛国公族剩下的成年公族也杀了就解决了。幼童就算了,辛鹿年纪也不小了,早年也没少吃苦,对身体多少有影响,不一定还生得出来,若他生不出来,那些孩童里会有一个是下下一任国君。
她若归国,她和辛鹿就必须死一个。
吃完了饭,辛筝自己洗了碗勺。
她也不想这么亲力亲为,但想想专用碗勺出个问题,那可是疫疾。
洗了碗勺,辛筝马上回到书案前继续办公。
郊邑的地理优势太好,昆北的秩序恢复后这里便渐渐恢复繁华,商贸往来自然带来了更多的人口。
封城时全城人口便有万余,万余人的吃喝拉撒,手底下还没有足够的人手——之前铺基层时分流了太多人手,本想着通过招贤和自己临时培养补充的,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哪怕想让军队帮忙,城外没疫情,人又不是医者,何必把人拉进来直面瘟魔。
还不能让人闲着,人闲着就容易多事,干脆点,让所有人都忙起来,不劳者不得食,每天累到倒头就睡,不管是对治安还是人心稳定都有好处。
辛筝专心致志的处理公文,医者们也老老实实的研究医案,不老实也没辄,之前被拖走去焚烧的尸体已经证明了这位少女国君的意志有多强硬,他们的生命又有多脆弱。
直面瘟魔不一定马上死,拒绝辛筝就是马上死。
双方和谐的共处了一下午,直到日暮时分。
辛筝给郊邑所有人安排的伙食是一日三餐。
哪怕没事找事的修缮房屋与道路也不是什么轻省的活,从早到晚的干活,饭量自然不会小,辛筝便让人准备一日三餐了。
吃得饱,身体状态好,对疫疾的抵抗力也会强一些,这是青婧说的。
试一试也无妨,哪怕没用也不过是损失些粮食。
长桑君是被辛筝推了把肩膀才回过神来的,发现只剩下自己和辛筝了。
“吃饭了。”辛筝道。
“啊?哦。”长桑君将医案放了下来。
为了省事,郊邑为人准备的饭食相当之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