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无名完全无视。
贵族联军五万人都没能将她如何,这五千人,不对,带出来时是五千,但如今不算阵亡的、重伤残疾的、没残疾但伤势不轻短时间失去战斗力的也不过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更不可能将她如何了。
虽然觉得新政有很多隐患,但一人造反连坐三族及街坊邻里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无名搞了一出法责众犯众怒也没人敢造反。
将俘虏收编,无名开始麻利的接管贵族们的封地。
公然造反,搁在以前,死个族长就够了,但如今,除非是公族,否则不论贵贱,连坐全族是跑不了的。
无名将参与贵族中的势力大的全族都给抓了,只留下了那些小贵族们。虽然很想一块收拾了,但管理地盘需要人手,这年头识字的人太少,全杀了,靠这些年培养的胥吏根本不够。权衡一番后,无名只能留人一条生路——小贵族氏族只要将家主一家子交出来,旁支就可以算了。
至于旁支中由谁继承家主之位,这个等砍完了罪犯再讨论。
无名将行刑的地点放在了赤水之畔,邀请小贵族们前往观刑。
男丁皆斩,女子没为官奴。
饶是如此,最终需要斩的人仍旧超过了四千,让无名着实佩服贵族的生产力,可惜不合时宜的生产力注定浪费。
因为需要砍的头颅太多,找不到足够的刽子手,无名干脆让一部分军卒临时兼职刽子手。
斧头磨得很利,哪怕军卒不是专业的,多少也能弥补一点。
行刑场不大,一次只能砍二十个人。
因着无名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因而一队人被砍头前,第二队已经在排队了,第三队则是上台的路上。
人头滚滚根本来不及收拾,着丝绸华服的尸体被随意的清理到台下堆积避免妨碍后面排队的人。
人死后尸体是不会马上就凉的,要过两刻左右的时间才会彻底凉透,而在凉前,血液仍旧会流动。
逐渐变凉的殷红血液自腔子里喷涌而出,哪怕被清理堆积到一边了也仍旧在喷薄。
最底层的尸体被后来者的鲜血浸透,却没能吸收血液,血液在短暂的停留后继续向下没入土壤,被土壤所吸引,当土壤也喝不下时,开始想着河流的方向流淌。
赤水被染成了名副其实的赤水。
漠然看着曾经对别人生杀予夺,如今轮到自己被生杀予夺的贵族们以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痛斥自己,无名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词汇太单调乏味了,骂人都不会骂,或者说,能够骂得这么优雅,不愧是贵族。
百无聊赖的看着人头落地,无名通过在心里点评贵族们的诅咒与唾骂如何如何以让自己不至于无聊得睡着,忽的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河流下游的方向。
她对生命气息的感应愈来愈敏锐了,通过观察别人的生命能够判断别人剩下的寿命,以及身体状况,但....怎么可能?
她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生命气息,若有生物能有这般生命气息,不得寿与天齐?
她见过的生命气息最强大的存在便是那个吸走了自己大量血液的诡异家伙,但即便如此,她的生命气息也没旺盛到这般程度,已然超出了人的范畴。
什么东西?
无名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一个人形的东西从赤色的河流里爬了上来。
“哪个混蛋这么没道德往水里倒垃圾?”
无意中吞了几口味道怪异的河水而愤怒的从河里爬上来的修拔出了蛇牙剑正准备杀光所有人,蓦然间,眼角余光看到了监斩台后面的少女。
时光仿佛格外的优待无名,年过三旬,却仍是双十年华的模样,不是很多修炼有成的人那般外表年轻,内里衰老,而是一种仿佛从里到外的充满生机,这也使得她和同龄人一般身上透着一种充满生命力的青春感。
但对于修而言,这些都不是重点。
打从成为神话生物起他便罹患脸盲症,并且随着祂对神话生物感觉别人的生命气息辨识谁是谁的能力的增强,祂的脸盲症也如脱缰野狗般向着无药可救的境界狂奔。
时至今日,他已经失去了辨别人的脸生得什么模样的能力,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在他眼里都长一个样。
无名的脸自然也不例外,但祂认得无名那充满生机的生命气息,生命气息磅礴得就不应该出现在凡人的身上,因为凡人不可能有这般磅礴的生命力,也有害无益。
人参很补,一口气吞一万根人参,不死都天理难容。
修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充满生命力的躯体正在因为磅礴的生命力正在崩溃。
但这股力量不是外来的,是躯体的主人的力量,控制它对于主人而言是一种本能,因而它在破坏的同时又在修复。
毁灭与再生构成了一个完美却又岌岌可危的平衡。
修不由脱口:“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呀?”
敖岸山那只死灵失去躯体后也没你这么自虐。
鹿都比你聪明。
用泥土做一个人壳穿身上多好啊?
修认出了无名,无名也隔着修在河里沾上的黏稠的血液认出了修的模样,有一瞬的恍惚。
梦里那个在婚礼上被新娘给捅了一剑的少年。
她记得,梦里那一剑可是穿心而过的。
没有人挨了那么一剑后能不死,应是巧合。
无名一边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砍人头不要停一边对修道:“什么时候劫刑场也能这般嚣张了?”
劫刑场?
修终于留意到了那些衣着华贵的罪犯与生疏的刽子手。
瞅了眼仿佛看到希望般的犯人,修对凡人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然后——。
执剑的手落下,修的笑容转为歉意的对无名道:“这是个误会,我在河里游泳,喝了几口味道怪异的水,以为谁....反正抱歉,我这就走。”
说完便重新跑回了河里,不过须臾便消失在了河里,再没冒头,仿佛神话传说中的水君。
那可是赤水。
发源于冀州,沿途汇聚百川之水,流淌到豫州时赤水已经不是什么小溪流了,能够将群山切开,甚至冲刷成平原的赤水河面宽度普遍超过百里。
哪怕这几年因为气候变化的原因水位和宽度有所下降,那也不是溪流。
赤水中的掠食鱼鳖一点都不比云水逊色,甚至因为豫州的气候温暖潮湿,豫州境内的赤水生态比云水更丰富。
不少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往赤水的方向瞄。
无名让人往赤水里射了两轮箭矢,因着河面是红的,也没法判断有没有中箭,但不管有没有,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观刑者们的注意力也回到了该回的地方。
将犯人砍完后,尸体全部烧掉避免滋生疫疾。
就着袅袅炊烟,无名再次颁布了防风侯的政令。
收回贵族对封地所有的特权,官吏任免、军队、铸币这些能够让贵族威胁到君王的东西全部收回,但保留了税赋。
因为官吏任免都是国君的事,税赋自然也不会让贵族随心所欲的收,而是国君任免的官吏将税赋先给收上来,再将属于贵族的那一份给贵族。
一份,不是以前那种收上来多少就全是贵族的。
封地上的每户人家除了正常的税赋,还要额外给贵族缴一份税做为贵族的俸禄。
不过介于诸君和之前的造反有点瓜葛,封地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削减,但那份税赋还是会给贵族们。
也就是说,贵族什么都不用做,不需要像以前一样辛辛苦苦打理封地盘剥钱财,在家等着钱自己送上门来....才怪,这种没有权力没有土地的空头爵位,上头想撸掉,随便找个由头的事。
而且新政的爵位不再祖先是大夫,子孙只要没有过错,世世代代都是大夫,而是降等世袭,哪怕上面不想找你麻烦,降着降着也降没了。
不过都是贵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哪怕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生在终点,但仍是赢在起跑线。在新政推行,人手短缺的前期,想在新体系里混出头是很容易的,而等混出了头,控制了大部分资源,改回来还不容易?
无名相信这些贵族们总会想到的,尤其是有了这一次自己五千人破五万人的平乱,想来剩下的贵族很快就会灵活的改变思路。(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