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2 / 2)

沧海有时尽 那夏 1280 字 5个月前

翻个身,陆路决定睡觉。

这一夜,或许是发烧了的缘故,陆路睡得很沉。而丢失了手机的她,自然也没有接到丁辰一遍又一遍打来的电话。

和戛纳胀满腥甜海风的空气不同,国内的空气里飘着的全是初夏咸涩的热气。而丁辰也就在这样的咸涩中逐渐意识到,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终于在此刻结束。

明明下午她的心情还那样好,从戛纳匆匆赶回来虽然疲惫,但和杜鸣笙恢复了联系,她虽然心酸,却还是有小小的庆幸。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相聚过,这一晚,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积压已久的思念作祟,她鬼使神差去了他的公寓。

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应,她不得不咬牙拿出备份钥匙。这么久没用过,多少有些心虚。

而那些糟糕的预感便是在转动锁孔的一刻窜入脑海。

女人的第六感大概是世界上最神奇最没法解释的东西,所以当丁辰真的看见杜鸣笙和那个穿着睡衣在他家打电动的女人一起睡在床上的时候,她除了震惊,更多是觉得好笑。

给杜鸣笙的那一巴掌她几乎用尽了全力,却抵不过她心口的血流如注。

她最终没能免俗,跌跌撞撞地从公寓大门跑出去,而落在身后地板上的那串钥匙看上去简直像一张嘲笑的脸。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夜,仿佛要将人吞噬,丁辰趴在方向盘上,反覆而徒劳地拨打着陆路的电话,回应她的却总是那句冰冷而甜美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明明乍暖还寒的春天已经过去了,明明炙烈明媚的夏天就要到来了,为什么她的一生却死在这一天,连一丁点征兆都没有,连一丁点余地都没有……只剩下无法被填补或消弭的巨大绝望。

一瞬间,她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

而这一生,最怕不是不能哭,不敢哭,而是,不想哭。

丁辰跑走以后,Author这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房间里还有丁辰剩下的半包烟,他迟疑了一下,抽了一根出来,点燃,这才回头看着床上的女人:“新闻稿确定了吗?”

床上的女人正在扣睡衣纽扣的手顿了顿,回头甜笑:“早就搞定了呀,就等你什么时候开尊口,正式放消息出去了。”

“谢谢你陪我演这一出。”Author还是不习惯烟味,将烟头掐灭,奇怪,明明曾经那么爱吻丁辰,亦从不觉得半分不适。

女人又笑笑,耸肩:“好啦,不客气,虽然我搞不懂你干吗这么伤害她,但是对我有百利无一害,我也就不好奇那么多了……我先去隔壁房间补眠了。没想到在外面演戏那么久,私下还要演,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

Author点点头,将剩下的烟放回抽屉里,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还记得那天有很好的阳光,初夏大概总是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像个十六岁的少女,绑两只麻花辫,穿那种黄绿的吊带裙,笑起来整个世界都在微微发颤,风一吹,世界是满满的甜。

这曾是Author最喜欢的季节,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最喜欢的季节里,去伤害这辈子最爱的人。

但好像不这么做,他记忆中的夏天也无法延续下去。

因为像十六岁的初夏年年都有,他的十六岁,却仅有一次。那时候他的心好大,装的却只有一个她,而现在,他的心裏却不得不装下更多更复杂的东西。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Author将玻璃窗打开,果然有风灌进来,他站在风里,那些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很快就被风干了。

同样在这风中久久怔忡的,还有清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