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薛易笑容一收，盯着他半晌不语。

“薛将军。”

准备充足的燕家军势如破竹，即便曹全竭力抵抗，终究没能挽回颓势。

而后天下就乱了，薛易是个有本事的，竟拉起一支义军。待燕氏起兵，他拉了人来投。这半年来，他屡立战功，如今已是燕凌麾下第一大将。

这事徐焕办得很用心，因为燕二就在前线，军粮充足与否关系着他的性命——姻亲的好处就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了，若是用别人，昭国公多少会提防几分，但是亲家的话，就可以放心交托出去。

季经笑吟吟，亲自将信件送过来。

薛易赞同：“先生放宽心，二公子因为兄弟之情才没想这些，徐三小姐可没有，她知道的。”

隔日，两军决战。

秦先生点头：“所以秦某才在这紧要关头，还与薛将军提不相干的事。”

其他有本事的朝臣杀的杀贬的贬，余下的只会唯唯诺诺，他如今竟是一个人也靠不住。

薛易颔首：“所以，你觉得她会想不到吗？”

“秦先生，为何不喜？”燕凌问。

他起身施礼：“今日请薛将军一叙，果然解了我心中困惑。如此，秦某心中有数了。这事我们算是有个默契，还望将军及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薛易笑道：“秦先生问这话不是多此一举吗？你日日跟在二公子身边，战况如何一清二楚。此战最重要的不在输赢，而在于如何才能付出最少的代价。”

说着，诸将们来议事了，话题就此搁下。

他停顿了一下，续上之前的话题：“所以，我们来谈一谈后头的事吧。徐三小姐拿下泽安，你知道了吧？”

燕徐两家结盟，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先前南源兵马不多，所以昭国公没有借兵，他借的是人脉。

端王涣散的目光聚到她身上，低喃：“余曼青……”

秦先生被他说得失笑：“薛将军说的是，到了今日还问这个，我太装模作样了。”

余曼青看着他癫狂的眼神，却笑起来：“我父亲的仇？杀他的人不是徐三和燕二吗？那才是我的仇人。”

薛易长得凶，性格却温厚，对着文职官也是客客气气。听得唤声，他停下来抱拳回礼：“秦先生。”

北地连年征战，前年又刚刚经过西戎的战事，经营再好筹措粮草也不是易事。而南源富饶，周边尽是产粮之地，背后还有东江这个鱼米之乡。昭国公便将银钱托付给徐焕，由他筹备买粮。

燕凌笑道：“不管高还是低，这门亲都得结，先生就不要忧虑了，反正没差。”

他说的早先是最开始的时候，徐焕仅仅只是一个上州刺史，徐氏亦非世家；后来徐吟及笄，南源已成楚地诸州之首，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现在，徐氏是真正的楚地之主了。

秦先生想明白了，一时神清气爽。以前他怕二公子功成后被卸磨杀驴，现在有了徐三小姐这么个强援，是天大的好事啊！

身为她的父亲，骄傲之余唯有心疼。

“当然没有。”秦先生叹道，“二公子赤心一片，我岂能提及这些阴暗之事，坏了他的兄弟情谊。”

“我与徐三小姐有过几面之缘。”薛易慢吞吞地说，“她自身并不会打仗，你说她靠什么拿下楚地诸州的？”

告急文书快马送至京城。

徐焕唏嘘不已：“旁人笑我没有子嗣的时候，万万没料到会有这一日——确切地说，三年前也料想不到。”

季经连忙回道：“人选咱们数月前就备好了，大人若没有别的交待，便让他们明日动身。”

此人年约三十，高大威猛，额上刺有金印，正是去年在京城遇见的薛易。

秦先生也笑：“公子说的是。”

薛易回乡后依然被判刺配，好友柯通前去相救，其结义兄妹求到徐吟头上，徐吟便派了人合力救他出来。

虞州衞破了。

端王将御案上的笔墨茶盏一扫而空，摔了满地的碎瓷：“废物！都是废物！”

季经点头称是。三年前，三小姐还是个只知玩耍胡闹的小霸王，整日领着一群年纪相当的小姑娘，今日打猎明日跑马后日斗鸡，大人只盼着她长大了懂事些，日后能找个好夫家。哪想到，三年后她会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比谁家的儿子都不逊色。

薛易皱了皱眉，不放心地问：“你没跟二公子说吧？”

与此同时，燕凌也收到了这封战报。

听说徐三小姐拿下楚地，他觉得这事变得紧急了，倘若世子真有那心思，忌惮的人又多了一个！

秦先生伸出两根手指：“两件事。其一，二公子还没想过这事，我怕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其二，徐三小姐那边怎么办？是不是先派人过去说一声？但是联系徐三小姐的话，不能瞒着二公子吧？”

“薛将军说的是，可现在有了徐三小姐。”秦先生说，“先前我想着，二公子此战功成，必定威望大涨，后面怎么样我们暂且观望，但是现在，我怕观望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