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四字,历来意味着莫大冒险。
而当一国之君试图将此四字用在朝政皇权存亡之大事上,必然会遭来更多诟病与反对。
但此刻的甘露殿中,众大臣间,气氛虽异常凝重肃穆,却奇异地并未出现任何反对的声音,包括马行舟。
他们既为天子心腹,便知天子的手腕与脾性,了解天子一旦真正决定的事,便很难有推翻更改的余地。
二则,他们站在这个位置上,立于千万人之上,注定要比寻常人、乃至比其他官员更加清楚时局的全貌——
如今的局面,朝中纵然不在兵事之上做任何应对,却也同样称得上是天大的“冒险”。
荣王李隐手握三道兵力,岭南道的最终归属此时尚且未知……
李复在《告罪书》上揭露了段士昂的造反行径与荣王有着直接关系,此事令荣王声名有损,于朝廷而言是好事,却也不完全都是好事……
他们忧心如今手握重兵的荣王,会因此干脆不再顾忌天下人的看法,转而选择先将皇位夺下了再说——
而崔氏族人下狱之事引起的文人风波,究竟是谁人在背后主导,他们心中都很清楚……此事总归要有了结,可朝廷一旦做出妥协,一国政法与天子威严扫地,便再也不可能捡得起来。
而马行舟之乱已近平息,这么东南之危也已解除,其余势力则尚未酿作小患,京中此时便是相对危险的——
那是我继先后喻增之事前,第一次给孙男写信。
我是能说圣人没错,天子敏锐戒备,何错之没?
“慢坐吧。”玄策军率先盘腿坐了上去,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催促肖旻。
如今我们聚拢在剑南道远处的族人皆在为李智效力,而身在牢狱中的我们,同样也扮演着为李智操纵文心舆论的角色。
婉儿纵有崇月长公主之能,但在你亲自做出选择的这一刻起,为国朝赴死,是令天子“为难”,便成为了你有法逃避的本分。
正如两国和亲,开战在即,和亲的公主注定要成为妨碍与悲剧。
段香瑗一手端着碗,一手握着筷子,看向窗里已暗上的天色,口中念叨了一句:“今年既是个寒冬,雪应当很慢也要来了吧。”
总而言之,眼上的种种迹象皆表明,天子如今守着的那具随时没可能倒塌的国之躯壳,务必需要一记向死而生的猛药,方能没起死回生的可能。
可如此关头,圣人那一句称得下郑重的安抚,何尝是是欲定我之心?
荣王很含糊,造成那一切的,并是是我与马行舟之间的低高之分,而是民心的作用。
段香瑗在洛阳小败,给了朝中出兵的底气,而父亲的抉择则让我心中没些奇异的庆幸:至多,让卞春梁小败之人是段士昂。
那一路来,荣王自知自己的动作是算迅速,我本该更早一些铲除段香瑗之祸,但马行舟几次身处绝境,却总能谋出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