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气呗，被言宫叫走，咱可拦不下。不过就是一两个平民，不用放心上……”身边的巡卫兵理所当然地说：“你也不用日日来检查，反正人不在，没完成义务也不用送吃食，你还乐得清净呢！毕竟……”</p>

“毕竟每天看到令人生厌的平民，心情也不美妙。”原先的巡卫兵自然地接话。</p>

三只人脸鹿身的怪物互相交换眼神，吃吃发笑，身体在雪地上怪异地抖动。</p>

片刻后，才各顾各离开。</p>

……</p>

与此同时，它们口中万分讨厌的其中一个平民，正烦躁地一手撑着山壁，一手支着电筒，死盯着眼前的标记，太阳穴突突跳。</p>

“为什么会有标记？”肩上的黑团子惊得叫道：“啊呸，不是，为什么会是圆圈？”</p>

山壁上刻画的圆圈不算周正，因为泥沙的关系，闭合的一撇还往里弯。这熟悉的一弯，只出自一人之手。</p>

卫寻看着自己刻注的标记，陷入深深的沉默……</p>

时间倒退回很久之前。</p>

正如她所猜想，洞道没那么容易让他们找到出口，反而像是戏弄一般，在她建议凯撒只抱小小的期待后，他们一连经过好几个双生洞。</p>

然后，越走心态越崩。</p>

左边的道路跟右边的基本没差别，一样是简陋干燥的山洞，一样是无穷无尽的选择。</p>

他们从最开始的精力充沛，到了后来的灰头土脸，精神萎靡。人也变得越来越烦躁和麻木，升出一种漫长的无力感。</p>

直到现在，不知道经过几个拐角又出现的双生洞上，竟然有她所做的圆圈标记。而圆圈，她从头到尾只画过三个……</p>

主洞口进来往右边拐弯的前三个。</p>

卫寻扯了把头发，把手电光打在有那个标记的洞口。</p>

按照她所站的位置，他们方才出来的洞口是左边那个对吧？标记在右边，那她进右边的通道再看看……</p>

卫寻步子有些快，没多长时间就来到下一个岔路口。</p>

望着前方洞壁上左一个三角形，右一个叉叉，她捂着脑袋蹲下身。</p>

凯撒自然也看见了，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感叹词可以表达它此刻见了鬼的心情，“不是吧？我们又绕了一个圈，这次是从第四个岔路口绕到第三个？还带往后退的？”</p>

它丧气地说：“为什么往左往右都是一个圈？这不合理啊！咱们走的路也不少，外头山壁那么多个洞，我们就没碰上一个能出去的？”</p>

他们完完全全是在原地打转啊！</p>

卫寻也很晕，她坐在地上，揉着眉心，努力让自己摒弃杂念，回忆他们经过的岔路和不同寻常的地方。把脑子里的路线搜寻一遍，她挫败地低下头……</p>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p>

如果只有一个洞口，她或许能够解释因为首尾相连，他们就是绕了个圈。但现在是，每个节点都有岔路，向右和向左走是两个选择，两个方向，按理来说就像相交线，相交之后再也不会重合，反而越走越远。</p>

那他们所做的两个极致的选择：一直向右，结果回到原点；一直向左，结果到上一个岔路口，约等于圆。又是怎么形成的呢？</p>

卫寻脑子麻乱，觉得思维受到阻滞，她在一个怪圈里出不来，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盛，但她就是抓不住这呼之欲出的念头。</p>

手电光愣愣地打在一个地方，那里尘灰浮杂，明暗交替。</p>

许久之后，光柱一阵抖动，照向岔路。</p>

卫寻站起身，对凯撒说：“我们再走走，或许能有什么别的发现和突破口。”</p>

凯撒见她直接拐弯进去，连忙问：“欸？小寻寻，你不做标记了吗？”</p>

“还是不了，”卫寻想了想，“我总觉得这些太干扰判断了，就这么随意走走，看看能发现什么吧……”</p>

她这也是走投无路，索性按照第六感来办事，希望能有不一样的思绪。</p>

……</p>

在单调黑暗的空间里行走，就没有时间观念。</p>

卫寻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路、多久时间，只知道自己的腿跟机械似的，见到岔路就拐，脑子里那根线也开始有了清晰的轮廓。</p>

等又一次体会到饥饿的滋味时，她随便选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也不管地缝那些厚厚的细泥，把手电搁在身边，背靠山壁，拆食物包吃。</p>

凯撒溜下来，在她旁边盘腿坐好，圆圆一点，正啃卫寻掰下来的小块馒头。</p>

在洞里久了，连向来爱干净的凯撒都蔫哒哒、灰扑扑的。</p>

“要是让我知道设计这个地方的是谁，我一定……”它把馒头当成那人，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p>

“在山里头造这玩意儿，可真有它的！”凯撒吐槽完毕，见卫寻拿刀尾在地上涂画，几缕碎发贴在脸庞，被她随手拂去。</p>

而后，凯撒看见她突然止住动作，漂亮的眼睛里掠过动人瑰丽的光芒。</p>

她说：“凯撒，我明白了。”</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